阵阵疾风吹过,“啪嗒啪嗒”,下雨了。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雨滴聚集,雨来得很急,砸得地上、挡风玻璃上啪啪作响。
俞北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胸前的衣服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体上,背后被风刮得鼓起来,空荡荡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一只独立抵抗风雨的小帆船。
他原本以为除了复诊,妈妈和自己都可以远离这个地方了。不仅对妈妈来说这里是牢笼,是恐惧;对他来说更是一种痛苦,他无时无刻不想把妈妈从这病中救出来。
刚刚经过检查,又办理的是重症类住院;在分级里面属于被限制活动,不参加集体、需要单独进行治疗的类型。
一切好像又回到三年前、看不到前路的时候。
垂下眼茫然地盯着地面。地砖渐渐被雨水打湿又覆盖,雨水集满地砖的缝隙后便顺着地势流向低处。一双鞋走近,挡住了雨流的去处使得它们只好分边逃散。
“回家吧。”
俞北迟缓地抬起头。额前的头发已经淋湿,眼角红了,眼珠也湿亮亮的;在受伤了的脸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可怜。几点雨滴突然滴在眼皮上,他下意识闭住眼,睫毛颤了两颤。
行动先于理智的,时骆用手腕蹭掉滴在俞北眼上的雨水。他脸上好凉。
俞北睁开眼,他们在伞下对视。
原本不想过来打扰,不确定俞北是否愿意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但不知道如果不走上来,他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半晌,时骆开口说,“回家吧,再淋下去要生病了。”
被对方手腕蹭到的皮肤感觉到温度,俞北才察觉自己身上的冰冷,刹那间想牢牢攥住那一秒的温暖。
俞北哑着嗓子道:“好。”
担心他腿麻,时骆伸手去捞他,俞北借力起了身;时骆见俞北快站直便换了手势,虚搂着他的背。
抓住时骆的袖子,姿态如同颠簸的小船,来到可以临时停靠的港口。两人半个肩膀正面贴在一起,一时间,没人说话,也没有动作。时骆听见雨砸在塑料伞上的声音、俞北细而平稳的呼吸声和自己打雷似的心跳声。
俞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住人家。他松开手,说:“走吧。”
时骆点头,一边注意撑伞一边转身下台阶。
两个一米八几的人缩在单人伞里多少还是有些勉强,时骆把伞斜向俞北那边,湿了半个肩膀。
俞北伸手揽过时骆,“进来点。”
俩人肩膀重叠在一把伞下,快步走在雨里,触碰着的肩头互相传递着体温。
终于坐回车里,外面风雨交加呼呼作响,密闭的车里安静得有些失真。谁也没说话,时骆打响引擎,回了一把方向盘开上马路。
雨刮器勤劳地运作着,偶尔“嘎”一声划在玻璃上。
俞北靠在座椅上侧头凝视窗外,雨滴不停汇聚,随着惯性一齐向后,雨迹形成一道道细流,再飞离车身落在地上。气氛很沉默。车上弥绕着股不知名的香,给他的感觉就像身边这人一样。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只剩脚趾还有些冰凉。
眼角不受控制地涌出几行眼泪;也许是冻久了陡然进入比较温暖的室内产生的生理反应吧。俞北悄悄抬起右手抹掉了。
一直快到家楼下,时骆都没有说什么。
车停稳后,时骆才转头,一只手握在方向盘上,语气轻柔地叮嘱道:“到家了赶快洗个热水澡。”
俞北垂眼抿住嘴点点头,手摸上门把,“今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时骆盯着俞北的侧脸,心疼又补充道:“早点休息。”
俞北鼻音很重地嗯了声,“你也是。”一步跨下车,消失在单元楼口。
时骆等了会儿也没见楼道里的灯亮,直到看见四楼的灯闪了闪才重新发动汽车在雨夜里回家了。
躺在床上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俞北独自坐在雨中的画面。
梦里,他拥抱了他。
第二天醒来,俞北没去学校,在家里帮着奶奶一起收东西,想要提前搬去出租房;房翠翠没有异议。奶奶从昨天之后情绪也很低落,俞北理解她的心情,也没多说昨天的事;边收拾东西边絮絮叨叨告诉奶奶新房子的设计。听着听着大概是觉出好奇来,房翠翠也问了一两句有关新房子的问题。
俞北暗自松口气。
正收着东西房翠翠问:“咱们怎么去你租的房子?”
昨天后来时骆又给房翠翠打过电话。时骆让房翠翠搬家的时候告诉他,他帮他们找搬家的车;不要提前告诉俞北,他把俞北当朋友想帮点小忙,但之前跟俞北说被拒绝了。房翠翠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自己孙儿能干出来的事儿。
俞北正蹲在地上把奶奶叠好的衣服整齐地放进箱子,头也没抬道:“我自己打车多跑个两趟就搬去了,反正也没多少。旧家具应该会卖掉大小抵消点新家具的费用。”
“你那些书,这些杂七杂八不得多重啊。”
“行啦翠翠,你就别操心了,我弄好你到时候直接去。”
“又没大没小,”房翠翠嘟囔声,“我还不是怕你累着。”
俞北笑道:“不会的,太小看你孙儿了。”
房翠翠撇撇嘴,继续折衣服。之后趁俞北没注意,给时骆打了电话,告诉他俞北准备搬家的时间,又跟时骆道了好多声谢;搞得时骆都不好意思起来,就差在电话那头跟奶奶的谢谢对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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