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温的，我轻轻地抿，好容易慢慢缓过来，何隽坐在病床边，跟我解释了一下情况：“你被车撞了一下，不过不重，膝盖稍微伤了一点，休息两天，注意不要多走动就好。”
我放了心，又问：“傅青伦人呢？我记得我跟他在一起。”
“幸亏你给我发了短信，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差点带你走，”何隽接过我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我们还是以警察的身份才把你带到医院来的。”
我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儿，想起梁旭南来。
他的计划全盘崩溃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傅青伦那么迷恋他，应该不至于对他下什么狠手。
我在身上摸了摸，“我手机呢？”
他起身到一边的沙发那里给我拿了过来。
我翻了一下，几个未接，有梁旭南的，还有一个陌生号码的。
我现在不想回，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拿我当诱饵，等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我把手机扔到了旁边去，索性躺下来，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面浮现沈川的脸，我捏了捏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何隽在旁边坐着，好意地安慰着我：“没事的，不过是这次失败了而已，我们还有机会的。”
我是很难过，但却不是因为计划失败了，我难过在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很下贱。
片刻，何隽拉住了我的手，我有些惊讶地转了头看他。
“你没事就好了，”他看着我，眼底深沉，“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在乎计划出了什么乱子，就算抓不到梁旭南傅青伦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看着他，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我心里动了动，想起什么来，“对了，你不是还没有出院吗？”
他挠了一下头，“我那点儿伤，没关系的，我跟医生打过招呼了。”
我点了点头，我的手还在他掌心里面，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我没有挣扎。
感觉这是我在这个城市里面仅剩下的一丝温暖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根本不会计较近在眼前的温柔是来自于谁的。
从头天下午到第二天的早上，我在医院里面迷迷糊糊地呆了一夜，何隽一直陪着我，直到他的主治医生过来叫他，他才离开了。
我从床头又摸索到手机，找到电话本里面那个C，按下拨通。
这个时候给沈川打电话，我是想抱怨，我是想骂人，我是想问问他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让我做诱饵去引出傅青伦来……
似乎是一个绝佳的讽刺，我听见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是通讯客服死板的录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放下手机，笑了一下。
笑什么？也许是在笑我自己，我就是一个大写的笑话。
就算我当着傅青伦的面拨打他的号码都没有用，他早就料到一切，连号码都注销掉了他明明知道我去见傅青伦这个危险人物，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
以前我以为他隔岸观火，真的是低估他了，他是要看着我死。
我迷茫地躺了一会儿，电话又震动起来，是梁旭南，这次我按下了接听。
“苏丞，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出车祸了？”
我艰涩地动了动嘴唇，觉得说话变成一件格外吃力的事情，我说：“还好，伤的不重。”
“这次失败了……是我计划失误，傅青伦那个疯子，居然出门也带着电脑……”
我没有说话。
“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回公司再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我“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太累了，累得连跟梁旭南客套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还不知道我在监视他，傅青伦大概是想找到我背后的主谋再告诉他，一旦他知道了，我就是死路一条。
就算累，有一件事，是我必须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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