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罗骁还挺自豪：“跟我那几个哥们一起去的。他们没多少钱，我总不能老请他们吧，得照顾人家自尊心。不过那家理发店手艺还行。”
“还行？”关迟叹了口气，决定先从这小子的审美开始纠正。他领着不情不愿的罗骁进了美发沙龙，对店长说：“剪短，染黑。”
“我不！”罗骁一蹦三尺高，滑稽地抱着头，宛如贞洁烈女：“我发型挺好的，不能动！”
几个理发师都笑了，罗骁觉得没面子，求助似的看向关迟，谁料这人铁石心肠，一点收回成命的迹象都没有。
罗骁立刻就想发脾气，可是不久前关迟才提过帮他背锅一事，罗骁对他的好感和愧疚还没散尽，咬牙切齿了半晌，最后放下手，心如死灰地说：“随便吧。”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过长的刘海被剪掉，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罗骁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觉得这发型显得他脑门巨大，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从镜子里观察坐在不远处的关迟，发现关迟的额头就不大不小，五官别提多协调了。罗骁嫉妒，心理不平衡，正在暗中嘀咕，关迟突然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罗骁从镜子里看了个一清二楚，本来就郁闷，被他笑得更没自信。头上还有理发师的剪刀在动，罗骁只得僵着脖子，崩溃地问：“是不是丑死了！”
“没有，”关迟说：“这样才帅。”
罗骁并不信他，但听见夸奖总是开心，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适应了一会，见理发师去端染发药水，灵机一动，对关迟道：“大哥，我不染了吧，老染伤头发。”
罗骁头发剪短后显得精神焕发，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格外灵动。关迟看顺眼了不少，心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答应了：“也行。”
关迟付完账，罗骁跟着他走出沙龙，一个劲把手机屏幕当镜子照，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哥，是不是显得我头很大啊。”
关迟看了几秒：“你不说我还没发觉。”
“靠！我他妈——”罗骁骂到一半，见关迟盯着他，想起这位大哥估计无法接受这种粗鲁的表达方式，只好赔笑：“我口头禅。”
关迟不置可否，看起来也不像要教训他的样子，罗骁松了口气，重新坐上车。他一路上都只顾缅怀逝去的发型，关迟也不是聒噪的人，于是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
就六中这种破学校，学区房也贵的要命，而且周围都是些老房子，外墙的瓷砖布满暗黄的污渍。罗骁从悲伤中回过神，指引着关迟把车开进小区，突然又生一计，把这里的居住环境夸张十倍告诉关迟。
“经常遭小偷，还有人抢劫。”罗骁声情并茂地描绘附近的乱象：“就刚刚开过的那条街你看到没，就是专门用来打架的地方。”
其实罗骁并非无中生有。六中作为全市数一数二的烂学校，学生成绩差是最不需关注的一点，里面的学生背景复杂，爱打架滋事，多跟社会人士来往，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关迟不动声色，等罗骁讲累了，才四两拨千斤地堵回去：“你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
“那能一样吗！”罗骁脱口而出：“我有人罩！”
关迟停好车，拔出车钥匙，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是吗？”
罗骁被对方平静却隐含怒意的目光镇住，心里居然有点怕，打了个哈哈：“我开玩笑的。”
没电梯，罗骁灰溜溜地背着书包往楼上走。他在心里盘算，要不明天和千千说一声，不，还是跟郭威说，不行不行，还是下次见到江哥亲自说吧，让他们的人注意点，别抢到关迟头上。
关迟根本不知道前面那个低着头猛走的人正在为他的人身安全考虑，拽了下罗骁的书包袋子：“几楼啊？”
罗骁猝不及防往后一仰，关迟赶忙把他搂住：“想什么呢？”
“没什么。”罗骁看了眼旁边的门牌号，“哎呀”一声：“我们怎么走到六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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