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吗？”我问。
“你觉得好不好看？”顾雨洺问我。
我一时没有回答，就听见顾雨洺在和老板讨价还价。
“已经很便宜了姑娘，你这么杀价，我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摊主表现得很夸张，大叫着不卖。
“喂，你怎么这样。”顾雨洺还想争辩两句，我忍得有些受不了，拉起他就走了。
“你别生气啊，其实他出的价也还好，我就是怕吃亏而已……”顾雨洺被我拉着走，以为我是怕他当冤大头。
我转身看顾雨洺，他发现了我的眼神，忙不迭把自己趴开的脚收了回去，手也背到了身后。
我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些生气。
“你带那个不好看。”
我急着往前面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一点，顿时心慌意乱。随便找了个摊子就佯装看起来。
顾雨洺在后面默默跟着我，我能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却听不到他跟我说一句话。
鬼市一路从头逛到了林子尽头的开阔处，我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开阔处是一个小坡，没有摆什么摊子。一眼望去，夜月，星辰，一览无余。天空下面是已经朝沉睡了的镇子，时不时飘出一股淡淡的烟火气。
“小兄弟，这里漂亮吧。”旁边一个黑影跟了过来和我搭讪。
“我不感兴趣，谢谢。”
我直白的拒绝没有打击到那个黑影，反而让他更来了些兴趣。
“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是大凶之兆啊。”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回道：“我胸不大，也不需要罩。”
“你这个……你这个小兄弟怎么这么粗俗，简直是有辱斯文啊。”那黑影叹了口气，慢慢离开，嘴里还念叨着，“唉，这七星灯非凡品，怎么就卖不出去呢，怎么就没人要呢？”
七星灯？
顾雨洺记得自己写报告的时候好像查到过这个东西的资料……
“怎么了？”顾雨洺在一旁小心翼翼看着我。
“没有。”我摇摇头。
“对不起……不好看的话，我再找找别的。”顾雨洺嘟囔了一句想往回走。
我不禁拉住了他。
顾雨洺明显很惊讶，回身靠到我身边，表情纠结了半天，又特意拿胸凑近了些。
柔软的部位贴到我身上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高中时候的女朋友，可是那种悸动和心醉的感觉，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现在想想，都觉得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
我稍稍往旁边挪了点。
顾雨洺好像有些难过，也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黑夜遮挡了所有的情绪，就像是一张坚固贴合的面具，把所有的胆小和紧张都挡在了脸后。
“顾雨洺，你是男的吗？”我问。
“废话！老……我当然是啊。”顾雨洺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装女人？”
顾雨洺支支吾吾地说：“你胡说什么啊，回去就换身体了。”
“老实说，在一个以异性恋为大多数的社会里，绝大多数人都会把自己预设成异性恋。除非他会有发现自身不同的那一天。”
“啊？”顾雨洺明显没有听懂。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说，“我本来已经开始怀疑了……可是你现在这样，我都快忘了你男人的样子了。”
“我不是……”
“如果你讨厌，不喜欢，觉得别捏，为什么要因为别人而去改变自己呢？因为你觉得爱情就是委曲求全，就是一方付出所有的曲意逢迎吗？”
“……”
“人类是动物，繁衍生息是刻在我们基因里的，所以性别很重要，这个我不能否认。可是你已经是鬼了，难道还要计较吗？”
顾雨洺沉默了一会，颤着声说：“我是怕你……会介意。”
“在这个世界上，爱情是最不值得小题大做的事情。家庭，事业，理想，自由，信仰，哪一个不是来得比爱情重要一万倍，你为什么要因为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来放弃自己其他坚持和相信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喜欢你。顾雨洺，不是妳，是你。是那个本来就喜欢说粗话，动不动就被我气到吹胡子瞪眼的男人。所以你不需要因为我的性向扮成女孩子，也不用去特意模仿和学习女生的样子……太让人觉得陌生了。”
“对不起……”
“但是……我知道这样说很无耻……可是顾雨洺，我是个凡人，也是个很闷很自闭的人。我喜欢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做实验研究数据，有的时候，我会害怕走出去。我对这整个宇宙的恐惧都比不上我对自己生活的恐惧。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会想要找人聊聊天。这种时候，除了秦光，我都找不到另外什么合适的人选。还有你，顾雨洺。你是那个我一看手机就发来几十条信息问我怎么不回话的人。”
“我……”
“所以我很怕。你第一次救了我，我很感谢，第二次你又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会处处想到我，甚至会为了我委屈自己变成自己不习惯的样子……我真的很感动。但是我很怕，如果这都只是因为我内心的寂寞或者空虚而不是真正的喜欢，那我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如果有一天我累了，倦了，有新的朋友了，我会找出一万条让自己心安理得抛下你的理由……我不想变成个人渣，我不想伤害你。”
顾雨洺埋着头，肩膀止不住地抖，我不自觉伸手想要安慰他，反应过来后又忍住了。
“吴桐……是不是在你的身体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问道。
顾雨洺好像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我看不见他的举动，便说：“嗯。这具身体很特殊，我进入的时候……身体里就有一魂一魄在。”
“那她其他的魂魄呢？”我问。
“不知道。”顾雨洺吸了吸鼻子，“但是三魂七魄分离，应该落不到好下场。”
“吴桐也很爱她吧。银杏死了，吴桐是不是很伤心？”我问。
“啊？嗯……有点。”
“那些被你吸收吞噬的冤魂厉鬼呢，是不是让你很烦躁？”我继续问。
顾雨洺有些惊讶，犹豫着过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是。
“你被影响了。”我扳过他的头，对着自己说，“我希望你也好好想一想。你的讨好，关心，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吴桐强烈的爱。你的生气，烦闷，到底是因为对失去我的恐惧，还是那些厉鬼的怨气导致的。”
“我不是……”顾雨洺想辩解，我没给他机会。
“如果你喜欢我，想要追求我，请堂堂正正拿出顾雨洺的态度来。我内心渴望靠近的，是那个纯粹的顾雨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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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是荀宁视角，为了不破坏每章格式，就算个小番外一样的吧233，其实还是连续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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