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严笙快下班了。
那头彩铃响了许久才接通，他听见严笙的声音，有些闷，比以往低。
“景先生，有事？”
“嗯，”他看了一眼餐厅方向，说：“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
那边默了几秒才“哦”了一声。
景相宁听出他情绪不高，“怎么了？”
严笙是躲在洗手间接电话的，听见那边问这话，他心里极其不舒服。
景相宁什么也不告诉他，为什么？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他是个情人，情人没有那么多的知情权，景相宁没必要向他做汇报，就像上次不声不响地去北国找万熙一样，无论景相宁这个下午去机场是接谁，跟谁在一起，都没必要让他知道。
见严笙不回答，景相宁口气软了点：“我晚些回去，你不要加班，早点回家，也不要在电脑前面坐太久。”
他讷讷地“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后，严笙在小隔间里面发了一会儿愣。
这算什么？
他想问的，可是没能问出口，他希望景相宁能够主动说出来，在万熙的事情上景相宁其实一向对他很坦白，景相宁绝口不提，是不是要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万熙？
他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头发，折回办公室去，方文看出他一天都不在状态，有些不满：“别把情绪带工作里面来，不想做就请假回家去，看你这样碍眼。”
他充满怨念地瞪了方文一眼，刚转头，方文又撇过来一句。
“这张效果图做不好你下周要继续做，整个进度都会被你拖慢。”
严笙于是连走神也不敢了，盯着图，心就慢慢静下来。
方文骂他是很管用的，一向如此。
一投入就会忘记时间，等他做好图抬头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办公室里面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方文懒懒靠在椅背上，手里在翻一本CAD图册。
严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脖子，“大师，你怎么也没走？”
方文把手里图册合上了，“等你，一起吃饭吧。”
严笙有点愣。
方文会约他吃饭，他很意外，而且方文话还说的这么霸气，就是个陈述句，根本没有让他拒绝的余地。
他有片刻的犹豫，所以关电脑收拾东西的速度慢吞吞，他在想景相宁。
景相宁不喜欢他跟方文有太多的接触，在景相宁眼里，他现在是他的所有物，所以就必须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他想到景相宁就有点烦躁，景相宁对他的独占欲可不是什么感情使然，而是单纯将他当作私有物，他念及此也就不再踟蹰了。
反正景相宁今晚会晚些才回去，他怕什么，吃个饭而已，而且方文叫他吃饭，多不容易呀。
他于是一扫阴霾乐呵呵跟着方文走了。
当方文带着他坐在公司楼下一家肯德基的窗户边，他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大师，你太有情调了。”
方文听出他的反讽，扯扯嘴角，“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带你去吃烛光晚餐？”
他说：“那你也用不着点俩全家桶啊，刚才端餐盘的时候，旁边那人看我那眼神，看猪似的。”
方文撇撇嘴，“吃不完带走，下顿接着吃。”
严笙连吐槽都无法继续了，埋头对付鸡腿。
几天前景相宁才同意他可以不用再忌口，可重口味的东西还是不能吃，景相宁管的太严格，垃圾食品根本不让他吃，所以他这会儿咬一口还觉得挺香，也就没那么计较了。
方文一边吃，一边问了句：“你离过婚？”
严笙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时候问起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看着挺小的，不像。”
严笙有点得意，“是吧，我长的年轻。”
“嗯，一脸呆相。”
严笙笑：“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
方文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自恋。”
严笙就傻笑，方文眉头紧锁，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咖啡，说：“你跟景总到底什么关系？”
虽然景相宁曾经在他面前跟严笙很亲密，但是在生日宴会上，景相宁说的很清楚，跟严笙的关系是朋友。
这种情形方文能够猜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严笙的沉默也基本印证了这种猜测，但他还是问出口：“情人？”
严笙还在咬鸡腿，表情有些僵硬。
不论做多少次心理建设都没有用，当别人这样直白将他和景相宁的关系说穿，他心口还是痛。
一起受折磨的还有他的自尊和廉耻心。
他咬着鸡腿看了方文几秒，头就低下去了，安静地吃着饭，仿佛不曾听见方文那个让他难堪的问题。
“我以前只觉得你傻归傻，脑子还是正常的，现在我觉得你脑子也有病，还不轻，”方文叹气，“先不说你们这种关系多尴尬，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他既然不承认你就是不打算负责任，你已经经历过一段糟糕的婚姻了，现在跑这种关系里面去折腾自己？”
方文会对他说教，他有些惊讶。
就连方文这么个榆木脑袋都看不下去他做的事情了。
饭是没法好好吃了，他放下鸡腿，想了想，擦擦嘴，“大师，你不了解我的情况，我会跟着景先生，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其实方文很少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因而朋友很少，严笙接近他有些强势，虽然他不遮不掩就是为了学习才竭力巴结他，不过看他还算顺眼就是了，那天听说他离过婚，就想问他这些问题。
他看起来呆呆的，跟着景相宁那种人只怕到时候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严笙也没打算瞒着方文，他当方文是朋友，所以很坦白：“我的前伴侣家里人很强硬，那时候不但不同意离婚，还对我家暴，都是景先生救了我，如果不是景先生，我根本没办法脱离那个家。”
方文愣了一下。
看严笙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傻样，他无法想象他曾经经历过这些事。
许久，他又开口：“可你现在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言下之意，有的选了。
严笙怎么会听不懂，他笑笑，“快了，景先生有对象，很快从国外回来，我们已经说好了到时候就分开。”
方文刚喝嘴里的咖啡险些喷出来，“你知道他有对象你还跟着他？”
严笙缩缩肩膀，自觉做了错事，声音小了些：“反正很快就分手啊。”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隐隐透出失意，方文想了想，反正也要分了，说他没什么意思。
他管严笙的事就已经是多管闲事，总得适可而止，他适时打住了这个话题，“吃饭吧。”
方文话说的轻巧，本来严笙还有点食欲，跟他聊过之后就没什么心思吃了，饭前聊景相宁，就是倒胃口，他草草啃了俩鸡腿就再也吃不下，最后剩下一大堆东西，方文还真打包了，并非常体贴地表示可以分他一些。
严笙怕晚上饿，就拿了几个鸡翅回天琴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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