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玩意儿忘这里了，来拿。”亓凛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木质小吉他，颜色形状大小跟郁野的那个很像，他穿了根细绳，捏着一端在面前晃。
郁野看了眼那个小吉他，没说话。
小玩意儿上午刚到，亓凛检查过，跟郁野那个虽然有细微的差别，但总体很像，可以圆之前那个“有缘”了。
亓凛把自己的小玩意儿收起来，补充说：“郁爷爷给我的钥匙，我以为你们都睡了，所以在这里坐一会儿。”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卫生间一直水声不断，用孙乐霖的脑子想都能猜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亓凛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依据，觉得里面的人是郁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拿完东西接着就走，而是坐下来等，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郁野过多追究，留下句“出去的时候记得关好门”就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进去了。
不是对亓凛没了防备，而是两家住的得近，真有什么不见了去楼下就能解决，再有，几天相处下来，郁野感觉对方不像是那种作风不正的人。
他刚坐在书桌前，就听见屋门开关的两声，估计亓凛下去了。
本想弄一弄下个月的歌，但他忽然就没了这种想法，侧头瞥了一眼枕边的木制小吉他。
那把做工精良的小吉他是他十岁的生日礼物，他爸妈专门找人订做的。
那时候，父母尚未因一些小事就吵个不停，妹妹还是个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奶包，他还有两个交心的好友，在郁野眼中，那是最幸福的几年。
郁野垂了垂眼睫，抿了下嘴角。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
似乎眼睛一闭就到了第二天，郁野六点二十五分进了教室，班里人已经不少，因为今天要升国旗。
茗河一中新校区的刘校长将要参加开学后的第一次升旗仪式，全级两千多人，站着整整齐齐的方队，被六点半的阳光沐浴着，耷拉着眼皮看红旗缓缓升到最顶端。
刘校长做完演讲后，主持人往前走了几步，拿着话筒朗声说：“下面，请学生代表亓凛同学做国旗下发言。”
郁野个高，站得靠后，他前面是孙乐霖，听见亓凛的名字，孙乐霖侧了侧头说：“也不知道老赵怎么想的，让狗子也搞国旗下发言，学生代表亓凛同学，啧，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能让狗子改邪归正？”
那天老赵把亓凛叫去办公室，跟他谈了谈人生，谈了谈理想，谈了谈未来，没追究他睡觉的事，主要是想让他能每天都来上课。
亓凛也够嚣张，跟老赵谈条件，说不能管他带手机，老赵有点挣扎，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要求亓凛周一做国旗下发言。
至于为什么要求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念这些跟他完全不着边的话，孙乐霖猜是想让他改邪归正，步入人生的正轨。
亓凛接过主持人递给的话筒，步子有点晃地往前走了几步，他头发不长，神色慵懒，睥睨着底下的方阵，那架势，拽拽着的，挺不好惹。
他高一来学校的次数不多，虽然成绩榜上名字总跟方况挨着，但大部分人对他本人还是很陌生，有些人根本没见过他。
学霸，长得还帅，看着很有个性，底下的人群有点小躁动。
亓凛抬了抬拿着稿子的手，把话筒放在嘴唇附近，嗓音偏低地说：“尊敬的领导、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随着他这句开场白，躁动虽仍有，但好歹降了点。
孙乐霖保持着往右侧头的姿势，说：“嘶，这狗子装的还挺像回事儿。”
“你看，那脸看着还是挺欠揍的。”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怎么感觉全变味儿了呢。”
“哎，你看看，太嚣张了，他居然还敢翻页的时候转脖子，后面老赵的眼睛都快冒烟了。”
“……”
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越说越嗨，马上就要用肢体表演的时候，站在最后的孟正川看不下去了，往前挤了挤，伸手拍了下孙乐霖的肩。
被亓凛的国旗下发言搞的很有表演欲的孙乐霖有点懵，回头跟孟正川对视五秒后飞速转过头，抬头收腹，站姿比正在发言的亓凛还标准。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亓凛念完最后一句，扫了圈下面的方阵，然后把话筒递给走上前来的主持人，转身往后面走。
方况站在赵广平身边，手里也拿着份稿子，待会儿他将代表学生会做国旗下发言。
“念得很好，辛苦了。”方况拍了下亓凛的肩，弯了下眼睛，和煦地说。
老赵脸色不是很美丽，闻言有点气哼哼的意思：“好什么好，亓凛，刚才看你发言的是高二全体师生，你那么随意像什么样子。”
亓凛一脸无所谓，他把稿子折了几下，说：“不是您说让我做国旗下发言嘛，我发完言了，可以回班了吗？”
赵广平被他这个样子气着，干脆眼不见心为静，摆摆手让他滚：“行了行了，赶紧走。”
亓凛把发言稿随手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双手插兜往方阵后边走，收获了不少人的侧目。
他眼尖看见了孟正川，孟正川也看见了他，跟他摆了摆手，他往那边走着，目光向前移了移，少年瘦削挺拔的身影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野。
他挪不动视线了，似是有所觉察，少年侧了下头，隔着人群和他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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