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专业人士的指点后，宁烟对自己的宝贝有了新的认识，一堆破铜烂铁拼在一起，渐渐地还有了那么一点模样。
宁烟拿着一个对讲机一样的东西，按了几下上面的按钮，输入一串摩斯密码，便听到老旧的发报机发出吱吱的声音，在纸上打出一串模糊的墨字。
宁烟：“！”
竟然成了！他让发报机重新运转了起来，曾经在刀光血影的战场上发挥着重要作用的机械此刻正在温柔的台灯光下，在一个少年的手里，传达出一串文字。
宁烟也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真的能动，他拿起手机把视频录下来，一份发给指导他的学长，一份发给罗意迟。
但罗意迟很久都没回复，宁烟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头看挂表，惊觉竟然已经九点半了，罗意迟怎么还没回来？
宁烟趴在阳台上往外看，又下起雪了，他想了想，翻出羽绒服和帽子手套，准备骑单车去学校里接罗意迟下班。
下午宁烟在打工的时候接到罗意迟打给他的电话，说临时有事让他先回家，不必在咖啡店等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宁烟边蹬自行车边想，待会儿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夜宵吃好了，有点想吃馄饨。
这个点钟不算太晚，大学里还能看到进进出出的学生，但这个时候教学楼基本都没人了，宁烟问了路，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生物系的教学楼。
这栋楼距离柳大的试验田和实验楼都很近，冬夜里看上去竟有些说不出的荒芜，风雪呼啸着从身边卷过，宁烟在门口打了个哆嗦，跺跺脚抖落掉身上的雪，抬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吱——
楼道里一片静谧，仅有少数几个教室作为通宵自习室开放，其他的都上了锁，大厅里的的灯也暗得很，宁烟的靴子沾着雪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停下脚步时，隐约还有回音在回荡。
“还怪渗人的……”宁烟又哆嗦了下，心里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又自我安慰这儿也不是医学系楼，没什么好怕的，顶多钻出一只耗子……
就在宁烟准备上楼的时候，骤然间，一只手伸过去，将宁烟还没踏出去的步子拽了回来，死死地将他控制在楼梯和逃生门的缝隙中。
宁烟：“！！！”
当时宁烟的心跳瞬间要飙到一百八，还没等他尖叫出声，一只微凉的手伸出来，捂住了他的嘴。
宁烟听到一个带着气音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别出声。”
宁烟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被男人压制在墙上，面红心跳的，简直浑身都要软了，罗意迟身上的味道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传递到宁烟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几乎他的所有毛孔和细胞都为罗意迟敞开，纤细的少年靠在墙上不住发抖，手下意识地朝男人摸去，却碰到了他手里的一寸冰凉的物体。
他浑身都像通电了一般，一阵凉意从头皮蔓延到全身。
没一会儿，楼梯上又传来了脚步声，声控灯及时响起，让宁烟看到了走在光里的人。
是中岛？
这个日本男人穿着得体，手里提着公文包，表情里却带着几分戾气和不屑，十分不耐烦地跟电话里的人用日语说着什么，宁烟听不懂，却看到罗意迟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们这里是视线的死角，别说中岛看不见，就连光也照不进来，等中岛推门离开，再也听不到第三个人的动静后，宁烟推开了罗意迟。
“东西拿来。”宁烟伸出手，声音颤抖着说：“交给我，意迟哥。”
罗意迟颓然地放开宁烟，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宁烟收好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好像刚才有一条蛇贴在他的脖子上朝他吐信子，这时才终于顺着衣服溜走了。
“你喝酒了？”宁烟问。
罗意迟说：“没有，我很清醒。”
宁烟点了点头，朝后退了几步，等看到罗意迟有些发红的双眼后，抬手一巴掌呼到了他的脸上。
那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宁烟的全力去打的，罗意迟棱角分明的左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力度大得那响声都直接震开了声控灯。
这下罗意迟彻底被打蒙了，他活了三十多年，宁烟是第一个敢呼他巴掌的人，即使罗家夫妻教育儿子再严厉也从来没打过他。
“烟烟……”罗意迟的眼中浮上一丝无措，宁烟期待过许久的罗意迟面具碎裂的那一刻，终于不合时宜地来了。
宁烟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件东西，兜头朝罗意迟砸去，那件发着冷光的物体砸到罗意迟的胸口，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等看清手心里的东西时，罗意迟才终于清醒了。
“你滚吧，爱去哪去哪，我不管你了，你去给她陪葬也行，我每年清明多烧一份纸的事儿！”
宁烟压着声音，不敢歇斯底里地喊，怕引来其他人围观，眼眶却止不住的红了，泪水夺眶而出，整张脸看起来又难过又狼狈：“但你要是进去了，我告诉你罗意迟，别指望我去给你送饭！”
直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宁烟才知道罗意迟原来是个多么脆弱的人，他都扛不住心里愧疚给他的一次又一次凌迟，还以为这个男人有多么强大，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只蝼蚁罢了。他意识里的防线早被日积月累的蚁穴所蚕食，正在摇摇欲坠地即将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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