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公司和警察可以进来,记者都给我拦在外头,别让进来,这医院的保安怎么回事……”
宁烟醒来的时候,窗外已夕阳西斜,氧气罩已经撤了,他好像重获了呼吸的权利,只是身上的麻药劲过去,腰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难受的呻吟了一声,看到站在床边打电话的男人,罗意迟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正在戴表,这个动作让他做起来魅力十足,像个刚起床的霸道总裁。
罗意迟挂了电话,走过来坐在床边,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宁烟,问:“睡得好吗?身上是不是还痛?”
宁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罗意迟笑了笑,说:“别逞强,我叫医生来,该拔针了。”
宁烟这才感觉到手上还挂着吊瓶,不知道输了多久的液,他觉得现在自己肯定像一只注水的猪。
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给他拔针了,边拔还边碎碎地念叨:“看看这手瘦的,扎针的时候我都不舍得下手,怎么把孩子瘦成这样……”
宁烟在家的时候基本自生自灭,江小婉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无法自拔,便也顾不得自己这个刚失去了父亲的小儿子,他吃了没,冷不冷,学习累不累,全然不管。宁烟在学校里动不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什么时候饿的胃里翻胃酸,才想起来自己有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宁烟看着拿手机发短信的罗意迟,斟酌着开口问:“我妈,我家……”
罗意迟摇摇头,又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好像一种安抚,又好像要施法让宁烟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只是说:“别想这些,什么都别想,你好好养身体,万事有我。”
万事有我。
宁烟长到十六岁,从来没有人对他说,没事,万事有我。
宁烟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干脆闭上眼睛,不回答,装死。
“一会儿有人上来给我送点东西,顺便给你带吃的,别担心,是我同事。”罗意迟说。
宁烟点了点头,又说:“腰疼。”
罗意迟叹了口气,说:“能不疼吗,你腰上烧伤了,不严重,不需要植皮,但是可能……会留疤。”
宁烟不甚在意,又不是小姑娘,担心这事儿算什么,比起这个他更担心以后的医药费,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了,根本承担不起。
“没事。”罗意迟又说:“我找个美容医院,想想办法,应该不难祛。”
宁烟心想这人好奇怪,没事没事,在他眼里,什么才算事?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宁烟看了看他,心想这罗意迟不会是当牛郎的吧,怎么同事也长这么好看,这个病房是不是医院有史以来颜值最高的病房了?
男人进来后看也没看宁烟,把一碗粥放在桌子上,就递给罗意迟一个文件袋,说:“保险公司明天上午八点过来,你让我联系的事情也都打过电话了,宁烟父母双亡,因他未成年,本来是监护人,比如祖父母辈暂时代为继承保险费和遗产,但是宁家这边的亲戚已经联系不上了,江家宁愿不继承财产也不愿意把宁烟认过去。”男人丝毫不避讳在场的宁烟,语气公事公办。
宁烟也不在意,伸手自己拿了粥,揭开盖子端着喝。
罗意迟习惯了他这行事风格,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些事情宁烟总得知道,由一个陌生人来说,总比由自己来说好一点。
“多谢你,辛洲。警察什么时候过来?”罗意迟抽出一沓A4纸,草草扫了一眼又塞回去。
乔辛洲说:“一会儿就过来,要给宁烟做笔录。”他的目光这时才扫到病床的人身上,脸上露出一种凉薄又讽刺的表情,挑挑眉,“这小孩儿心态不错,保持这种心态,日后日子还长着呢。”
这句话似乎在说长大后的日子更痛苦,又似乎在说,未来很长,总有希望。
宁烟冷冷地听着,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罗意迟叹了口气:“不劳你操心了,以后他跟我过,我能照顾好他。”
乔辛洲意外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宁烟先开口道:“我不。”
罗意迟这次干脆坐到病床上,看着宁烟倔强的神情,温柔道:“别逞强了,你还在读书,不能没人照顾,跟着我过吧。”
之前对他的依赖和信任一扫而光,乔辛洲又变回了那只被野狼追过的兔子,警惕地看着罗意迟,守着自己所剩无多的尊严,咬牙道:“我不。”
乔辛洲拉过椅子,大喇喇地坐上去,笑道:“人家不领你情。”
罗意迟显然没有对付问题少年的经验,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会卖了你,你听话,你还在读高中,以后一个人怎么过?”
宁烟:“我妈在的时候我也一个人过,不用你管。我不需要你怜悯我。”
罗意迟无奈道:“我不是……哎,算了,你先养身体,这事儿放放再说。”
乔辛洲说:“小朋友,你不跟着他,连保险费都没办法好好拿到,那些保险公司个个如狼似虎,层层扣下来你根本得不到几个子儿。而且你家都被烧成那个样子了,你住哪?柳城房价这么高,保险费够你租几天房?”
宁烟看了看罗意迟,又看了看乔辛洲,说:“我家都烧成那样了,还死过人,卖不出去的。”
罗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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