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没有那么容易中计，他先是看看赵季，然后估量估量他的实力，循循诱导道：“你们能被创世三神选中，一定是人类中的佼佼者。”
他往前爬动，从那群围着石台的人中间轻盈地穿过，举起双手，“你看看，他们都曾经是大陆上的强者。是人类力量能达到的顶峰。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吗？”
梓庆摇头。
烛九**：“人们都说烛九阴睁眼为昼，闭眼为夜，其实只看到了我的表象。我是时间之神。一直以来，我长久地思考着一个问题。人类追求力量，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自己不挨打？为了家族强盛？可是人的寿命终究有极限，即便达到了最高的境界，人能够得到什么？力量终将化作虚无，除非你们成为不死不灭的神。”
“可是神就没有尽头了吗？神再大，能大过天地吗，神也将有一天化作能量归于天地。神界并没有被毁灭，它依然存在，被毁灭的神们自己。那天地呢？这广袤无垠的天地还有尽头吗？万物有始有终，那么时间的尽头，世界的终极到底是什么？人想参透的大道，神想看破的终极，天地想逃避的宿命，你不想参透吗？”
“不想。”梓庆、赵季、孙海棠三人异口同声地摇头。
梓庆不想，是因为她早就明白了，世界由混沌而生，到最后必将归于混沌，不过那得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她未必能活到终极那一天，又何必追问徒增烦恼？
赵季和孙海棠不想，是因为他们都专注于眼下的事情，对于他们这样算计清楚的人来说，只有自己做的事情是当务之急。
宇宙的未来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之内。
或许有一天，赵季能将神都从大陆赶出去，他才可能会在仰望星空的时候想一想。
烛九阴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关心这些东西，那你们就无欲无求了吗？能够将自己欲望全数实现的方式，就是拥有至高的力量。人和神的力量，说到底都是在利用天地的规律为己用。可是为什么人和神只能拥有有限的力量，而不能做一个全知全能的至高者？这是因为我们都只能从过去掌握规律，只能看到万物的开始，万物因果相生，我们却只能看到过去已发生的事情。这个因果链终究缺了最后一环，只要我们能看到最后一环，整个宇宙不就在我们手中了吗？力量早就不在话下了。”
梓庆顺着他的话说到：“你如果能看到世界的终极，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的力量不够，”烛九阴向他们伸出双手，蛇信子摇动，发出极具魅惑的声音，“来吧，我需要你们的力量，让我们一起到达世界的终极，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孙海棠被声音蛊惑，不自主地走向烛九阴，梓庆拉住了她，孙海棠像是不知道有人阻拦一般，直直地往烛九阴的方向走去。
“来吧，成为我的信徒，我会带领你们拥有一切！”
赵季当即在孙海棠面前竖起一道冰墙，拦住她的行动。
烛九阴闭上眼睛，原本还是黎明时分的天空，竟然瞬间进入夜晚！这就是时间之神的力量，掌控时间！
脚下的岛屿传来一阵震颤，地面骤然升高！小岛的四周又被白雾笼罩。
三人站立不稳，一时滑到了地上，梓庆的手磕在地面重重叠叠的贝壳上，划破了一道道口子。
不对，如果是岛屿，为什么没有土壤而只有贝壳？
她虽然不了解海洋，但也知道一个岛屿要么有土要么有石头，怎么可能凭空出现一个贝壳岛？
地面很快又开始下沉，不，不仅仅是地面，整个岛屿都在往海下沉去。
赵季当机立断，将孙海棠打晕。
烛九阴的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他的尾巴尖拍了拍岛屿的地面，自豪地说道：“对了，没跟你们说，这是我的宠物——蜃。现在我们就要沉到海底了哦！”
在传说中，蜃能吐气化为楼台城郭之状，迷惑人心。
如今看来，他们经历的两场幻境都是不过是海市蜃楼。这只蜃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在烛九阴身边待久了，不是天生还是后天沾染，有了一定干涉时间的能力，它制造出来的幻境并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发生在时间线上的一切。
灵仙城的幻境对应的是孙海棠获得了能力后复仇的未来，而公输家的幻境对应的是梓庆的过去。
随着烛九阴话音一落，周围的海水传来惊涛狂啸，蜃的身躯在飞速往下沉去，黑色的海水翻着白色的浪潮，逐渐吞没岛屿。
赵季轻吟一声，海水聚集成一条水龙，他一手提孙海棠，一手提着梓庆站立在龙头之上，龙身盘旋而上，他屹立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烛九阴。
烛九阴张开手臂，仰面看着赵季，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在诸神中，除了创世三神，从无敌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猛地睁开眼睛，夜晚瞬间变成了白日，周遭一切都被照亮，海岛仍旧在下沉。赵季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岛上，孙海棠被他的冰墙挡着，梓庆也没有在他手边待着，而是站在一旁。
他们几个人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烛九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阴阳二神都不能与我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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