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跟陈应楷熟起来的过程应该能称得上有些可笑的了。
大学四年我们都是同学,但是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
他有他的朋友圈我也有我的,彼此不交融,所以也没有什么交流。
毕业那年我自己咬牙来了个沿海的城市,找房子的时候刷了下微信发现他也在同一个城市。
立即敲上一起租房子吧。
我们起先租的是个两室一厅,虽然厨房和卫生间都狭小的几乎不能让人转身,但至少两个人都有彼此的私人空间。
我们两个之间关系也仍旧是不咸不淡的。
各自经营着各自的人生。
偶尔会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工作了两个月一气之下辞职后交不起房租我都没好意思跟他开上一句口。
某个晚上他抱着笔记本来我房间问我要不要看电影。
我说好。
他抱着笔记本坐在我床上,我记得我们看的应该是蝙蝠侠。
安妮海瑟薇美到让我窒息。
结尾英雄回归生活,让我莫名其妙地感动到不行。
看完后陈应楷问我看第二部吗?
我说看过了。
他问我喜欢小丑吗?
我就笑:“你觉得呢?”
那之后我们的关系骤然变得密切了起来,两个月后穷酸的我们搬进了一个穷酸的出租房内。
蟑螂爬过地板和水龙头漏水的声音永不停歇地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我跟陈应楷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说。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有一个人,完全跟性别无关的,你能干坐着跟他光聊天就能聊上八、九个小时。
从最近看的电影到看的书到生活中一些细微的事情,每一件都能跟他说,他也能准确地接收到你的信息,再发表他的观点。
没有任何跟**有关的成分。
我可以跟他分享任何一个珍藏在自己硬盘里面不舍得删的**女优,可以跟他讨论姑娘柔软的胸部和笔直修长的大腿。
并且我能很肯定他结婚我会送上一个很大的红包,绝对不会掺杂任何其他的想法。
但是,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要我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这样我也一点不会介意的。
我一点也不挑剔。
至少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
我记得我们有一次在水声滴答的出租房内看断背山。
看完后他说杰克情深,至死不渝。
我掏烟感受看完电影后心里沉沉的钝感。
过了一会儿,陈应楷又说埃尼斯情深。
我咬着烟头看着他笑:“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他只喜欢杰克。”
喜欢一个人跟性别无关的。
陈应楷说:杰克是同性恋,埃尼斯不是。
我说:所以呢?
他皱了皱眉头,盖下了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告诉我:喜欢是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的交流,跟性别无关。
我龇牙嘲笑:厉害,不经意间道出了人生真理。
两天后我看见他躺在沙发上看书,问他在看什么。
他朝我眨眼笑:柏拉图。
我十分肯定:会饮篇。
看见他伸手翻了一页书,没说话。
我坐在他脚边从这个角度看人其实是有点奇怪的,他的脸被书挡住了,只有一个下巴出现在我视线里面。
我窝在沙发里从这角度看着他捧书在读,笑:啊,看一群基佬坐在一起谈论爱是什么是不是感觉很棒。
他关了书,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问我:所以爱是什么?
所以爱是什么?
两个精神产生的共鸣吗?
我问他:那你觉得爱到极致的表现是什么?
他想了想:至死不渝?
我笑:太空泛了吧。
他又想了想:具体的?
我说:嗯。
他说:婚姻?
我问:那是什么?
他反问:生命的延续?
我摊手:基佬不配有爱?
他哈哈哈躺在沙发上笑,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丝丝微光从眼角的缝隙里碎了出来。
笑了一会儿,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语中仍旧含笑,他冲我招手:来,萧,我们来讨论下婚姻是什么吧。
我觉得好笑,用他的话来答题:不是爱的极致吗?
他笑:基佬也配有爱,就我国国情来说,暂时不是了。
最后我们两个窝在沙发上聊了一整个晚上。
等到窗外第一缕阳光射在我们地板上的时候,我听见他懊恼地咒骂了一句:卧槽怎么就天亮了。
然后说:跟你在一起感觉寿命都短了不少,时间都被折叠起来了。
所以爱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其实那个时候到太阳完完全全挂在了天上,整个世界都开始醒了过来我们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陈应楷明天一早就要去迎娶他的新娘,他可能会找到答案,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
我会给他送上一个大红包,然后祝他幸福。
我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
谁叫我是个笔直的直男。
但是莫杰不信。
他觉得我在他面前直了四年,跟陈应楷在一起住了四个月就弯了。
还弯的十分彻底。
所以我弯的那个对象结婚的消息一传到他耳朵里,他便千里迢迢赶来我身边迫切地要给我献身。
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我不直。
他还说:公主,我等的真的太久了,长剑都已斑驳生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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