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对我说，碧螺搜出胥赫赠与你的信物送到拓歇驿站，你是不是顺水推舟，默许为之？”明夷珩一把擒住我腰肢，将我猛然拉到他怀中，双眸幽邃，暗红流动，深深看着我，似要望入我眼底，将我看穿。
我有些发抖，手中私函落地我也不管，只是无措摇头，有些可怜看着他。
他看着我受惊的样子，似是察觉到自己将我吓到，微微将我松开，但眼神仍是阴鸷：“若非孤命人潜入驿站暗中搜查，绝不会知道胥赫手中有你的密函。孤找了许久的奸细，竟然是你，你骗得孤好苦。”明夷珩咬牙，缓缓贴近，几乎要贴到我面上。
我感觉到他起伏气息拂在脸上，眼眶一热，心中不知是委屈还是别的，只是这样被他看着心头发酸，眼睛也忍不住湿湿，轻轻扯了扯他衣领，缓缓摇头。
以往哪怕是吵架再凶，我若是这样轻轻拉扯他几下，他怒气也要散泰半，不舍得再凶我，可他今日显然不那般好哄，见到我的动作不怒反笑，伸手捏住我下颌，强迫我抬起头来。
“你早就想去拓歇，何必演戏骗我。若你一惯对我冷淡少些假惺惺，保留些帝家清贵，孤还高看你一眼。你密函中说孤是杂种野狗，倒是与往日相同，想来你是从来轻视孤的，这倒是从未变过。荣华之下，百般温柔娇意，你是很知道孤喜爱你才故意辗转求全。委身于孤这样的杂种野狗还真是委屈了我大昭的冠上明珠！”明夷珩竟然笑了，但那笑容很是扭曲，我被他眼中阴郁惊得后退两步，又被他扯住。
“你乱说！我、我……我虽那般说过，但这信不是我写的，你少安在我头上！”我很是委屈，越想越气，握起拳头，轻轻打他肩膀。心中又很怕他被那密卷蒙蔽，身体又轻轻凑过去靠进他怀里，手搭在他肩上，委屈流下眼泪，将脸埋在他肩头，低低哭了起来，“我都说了不是，你怎可以不信我。”
我低声垂泪，很是委屈。我想平日里明夷珩有再大的火气，看我如此也要巴巴来哄我了，可是我等了许久，抽噎得嗓子都有些沙哑，却没感觉他伸手将我抱进怀里，便有点疑惑抬起头来看他。
我正好望进他眼底。
深邃阴暗一片，是喜是怒，半点看不出。
我吸了吸鼻尖，红着眼眶看他。
明夷珩也这样看了我半晌，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长眸中却是十分嘲讽，他并未说是否相信我，而是道：“十日后，拓歇使团启程北上，到时你也要随他们去。孤派蔺衍此行与你一同北上。途经北十六州，孤设下三百死士七次拦截，还有两组刺客在过凌渡关后，途径拓歇南五州时拦截，你不论见到那一批，只管等他们将你秘密送回信陵。孤自有办法，将此事推到胥赫头上。此后，孤给你新的身份，明夷重龄今日有的，孤都能给你。只要你听话，你曾经做过什么，孤都不再追究。你爱荣华富贵，锦衣华服，孤都给你。你残暴纨绔，视人命如草芥，孤也随你。你要你母后无疾而终，孤也成全你。”
拓歇南境五州是曾经明国地境，当年被育兰王攻陷之后，一直有明国人不肯降服，故而是拓歇十分棘手的一片州府。
“你最好乖乖回来，否则，”明夷珩将手放在我脸颊边，动作极尽温柔，可眸中已现血色，面容也有些狰狞，声音是彻骨寒意令人几欲寒战，“天涯海角，孤也要这世上也绝无你容身之境。”
这样的明夷珩太陌生，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暴戾。
他最是克制深沉，不符年龄的老成稳重，甚至是有些阴郁。
他不是这样的……
我看着他眼睛，话已说不出来，只有瑟瑟抽噎，小心翼翼不敢动弹。
他看我真的被他吓坏了，方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几下，在张开眼睛，眼中隐约暗红稍退，钳制我的手也松开些许力气，可我手腕已经被捏出一圈红痕，触目惊心。我方有些吃痛的知觉，刚才太过害怕，已感觉不到疼了。
我看他恢复些冷静，才大着胆子靠过去，拉住他的手，声音委屈：“你别生气，那封密卷真的不是我。”
我只说了一句话，本稍稍松弛下来的气氛一下又紧绷起来。
“你最好别再提那封密函。”明夷珩眼中是浓郁阴鸷。
我被他看得很是害怕，连忙住口，不敢再说话。
他又扯过我，将我拉到寝宫中，几番胡闹。
他很不怜惜，即便是第一次也不曾这样粗鲁过。
我心里知道他生气，虽然有些疼，可想到他是看到我的私印后气昏了头才会这样不理智，若是平时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我比他年长，自然该比他懂事，我不同他计较。所以他要我怎样我都依他了。可是不知为何，我越是听话，他似越是生气，越是胡闹。折腾大半夜，他才饶了我。
我等了好一会，看他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一身汗涔涔，今日又没有留宫人侍奉，只能挨着。
我肩膀被他咬出许多牙印，我都闻到了血腥味。
夜里还有些凉，我身上汗凉了便有些冷，用力扯了扯丝被将自己裹起来，任他后背露在空气中也不管。
活该，谁让他不信我，受了风寒也是活该。
我很气他。
大笨蛋。
他那样咬我肩膀，我看着他裸露肩头，偷偷去也咬一口。
殿内灯都燃尽，只剩银白月光泻落满地，半明半暗。
他侧脸落在阴影里，鼻梁高挺，眉目舒展，羽睫轻闭，眼底有淡淡阴影，我咬他的时候，似小刷子一样颤了颤。
少年帝王，早年坎坷，羽翼薄弱，内外交困。
咬在他肩膀的牙齿，不知为何，再也舍不得用力。
可我没有消气。
气呼呼转过身背对着他，躺了一会，又忍不住偷偷转头看他，我将被子都抢了过去，他应是也觉得冷，眉头微微皱起，似睡得不安稳。
缓缓转过身，拉着被子给他盖好，给他掖了掖被角。
他睡着了，不像之前那般骇人。
我偷偷凑过去，将手指穿过他的指隙，趁他睡着，交握一起，放在我俩之间。
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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