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坐那里，脏。”
我被他压在席上，这软席应是新麦晒过编制的，还带着干燥麦香。仰着头看他，鼓了鼓脸颊，嘴硬道：“你拉我干什么，你不是不理我了么。不过是个躺椅，能有多脏。”
明夷珩抿了抿唇，看我眼神甚是古怪。
我怒目看着他，倒是要个说法。
可他只是那样看了我一会，微微别开眼睛，松开我肩膀道：“你不许坐。”
他还真当自己成了皇帝，能对我颐指气使了，也不看看当年在我面前如何忍气吞声的。
他越不让，我偏要坐。
“让开！谁说本宫不能坐，本宫偏要坐！”那是什么了不得的椅子，别人坐得，本宫却做不得，真是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别到一旁，沉默了片刻，才回过头看我，沉声道：“你喜欢，孤命人给你做一个，那个你不能坐。”
他若是早不拦我，我也不会发火。
我眨了眨眼睛看他，他也看着我。两人对视半晌，他又伸出手来，碾了碾我唇。
“你今日到底是为谁涂的胭脂？”
我看了他一会，微微垂下眼皮，不肯回答。
他又抱了抱我，低声道：“你就这么想见顾青岚？”
我并不是想见顾青岚，只是，若我不来，我实在良心不安。
我并不是想见顾青岚，只是，若我不来，我实在良心不安。
“你能不能放了他啊。”
“不能。”他回得干脆，我又是气结。
“顾青岚他自作多情，你明知道我与他没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
“他是顾啸独子。你让他送你东西，让他逗你狗儿，无非是为了报复顾啸。如今孤将他关进刑司府，不是正中你下怀，你这般着急做什么。”他语气淡淡，随随便便就将我小动作说了个清楚。
我面上一红，我假意对顾青岚示好，那些小动作他全都清清楚楚，还将计就计反将我与顾青岚置于不利。
“你怎么都知道！你派人监视我！”
“你难道觉得宫中没人监视你。”
“我……”我又是气结，我自然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他这般直接说破。
“我不管。你放了他，将他流放西北，去他父亲那里。边关战事不休，说不定他就战死了，你设计这些弯弯绕绕有什么用。是不是又是司徒壑出的主意？你少听他的，他城府深重，说不定他将你扶帝，将来将你架空，让你做个傀儡皇帝。”我言之凿凿，语气恳切，也不管我这样直白离间目的有多幼稚，反正我就是看他们得意不顺眼。
明夷珩抱着我，低头看着我眼睛，嘴角忽然弯了弯。
我愣了愣。
我好像还没见他笑过。
他看着我呆呆的样子，唇边笑意微微加深，但又很快敛去，声音仍是低沉无波：“你倒是关心我。”
我也不管信口雌黄是不是太过无耻，就顺着他话说：“是啊，我是担心你啊。我看你这样无用，朝中都是司徒壑与蔺衍把持，若无他们，你有什么本事。蔺衍七岁成诗，十岁写赋。你能么？”
“是啊，蔺少辅国才高八斗，不然也写不出《牝晨赋》那样的传世名篇。”他语气淡淡，可言语却让我心惊肉跳。
那篇为明夷珩造势的《牝晨赋》是蔺衍所写。
我僵住，可不知为何，我竟没觉得意外，只是有些无力之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选择站在了明夷珩那边？
我明夷重龄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他选的不是我？
明夷珩见我低下头，又道：“要如你所说，将顾青岚送去西北也不是不行。”
我虽还未从蔺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是听见顾青岚之事有所转机，还是强打精神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他看着我，忽然凑近，眼睛直直望进我的眼底：“你为我生个孩子，我就饶他性命。如何？”
我被他看得忍不住想要后退，可又无处可躲，脸颊发烫，又气又恼，梗着脖子回嘴道：“大胆！胡说！你这个小畜生！你，你，你……”
“孤什么？”他还敢继续贴近我，几乎要贴到我脸上，语气淡淡，气势却咄咄逼人。
“你无耻！你对不起明夷先祖！你混蛋！你敢欺负我，你就不得好死！小畜生！小杂种！”
他丝毫不被我激怒，仍是不急不恼：“孤不是早就说了，你给我生个小杂种出来。”
“小杂种！谁给你生！本宫金枝玉叶，你哪里配得上本宫！你去找碧螺那个丑八怪生，你们两个生个丑八怪小杂种出来！”
“孤不要。就要你，生个漂亮的小杂种出来。”
“你！你还敢说！”我气得不知该怎么骂他才好，又被他抱在怀里，只能一边撒泼，一边拳打脚踢。
他紧紧搂住我，将我压在软垫上，气息丝毫不乱，好像我这些花拳绣腿只是给他挠痒痒。
“你说要孤放了顾青岚，孤说了办法，你又不愿。”
“他是顾啸那个老匹夫的儿子，我仇人的儿子，本宫怎么可能为他做那些事！你想得美！”
“那他死活你不管了？”
“本宫今日为他来见你，已经仁至义尽！他父亲害我，我还没要他父债子偿已是仁慈。你少拿他要挟我。”
“也对。”明夷珩淡淡看着我，忽然将我放开。
我还以为他要压着我再来欺负我，却见他竟然痛快将我放开，还有点意外，倒在软席上，呆呆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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