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每一天，日记主人都要让恋人再试着接受自己，告诉两人恋爱的过往。”
“最有意思的是，你发现没，”宁丁露出浅笑，“恋人每次都会认真听他说话，偶尔还会说——”
“‘我的爱人这么好看’？”我下意识地问。
宁丁吹了一声口哨表示赞同：“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情节，没想到这间养老院里就有。你想想，每一次都会爱上同一个人耶，真不可思议。”
我点点头。这的确是很不错的结局，两人都在一处，即便一人少了些什么，潜意识也是相守。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这两个人……”我犹犹豫豫，开口问道，“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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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丁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会儿。
“陈师傅，这些书信都是哪儿来的？”他拔高了音调，问还在案几前忙碌的陈瘪三。
陈瘪三头都没抬，张口就道：“你看的那些书信日记都是原房主的。他们早就走啦，大老板把这里放弃了，我来的时候赶走了好些老年人。不少是有家属可以联系的，也有很多没家人，就每个人打发了点钱吧。大老板这儿的钱庄里啥都没有，就钱多。”
“哦，那大概是一半一半。”宁丁没心没肺，“要么活着，要么死了。”
他看我面色凝重，叹了口气：“你别怕。即便可能性小，他们还是有生存希望的。不过也没什么不好，都是在一道儿。”
他想把自己轻描淡写的安慰加重一些，却更显得刻意。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其余人的事情让他没法上心。
陈瘪三理完资料，命人将文书全部搬到了楼下，准备销毁。
他走到宁丁的身边悄声说了两句。宁丁没有回答，挥手让他离开了。陈瘪三那张略带酸意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无奈，更显得讥诮。
“放心吧糖糖。”宁丁等陈瘪三走了，突然开口。
“我不会让你有什么闪失，只要你听话，待在我身边。你可比街边的猫狗寿命长，能陪我到老，就像这本日记里的两个人那样。”
这话我听着不是滋味，忍不住多嘀咕了一句。
“宠物活得都比主人短。”
宁丁听见了，眼光里的笑意收了收。他伸手拍拍我的脑袋。
“怎么，你还想要长命百岁？好呀，我能保你。只是如果最后是我支持不住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先过去。但如果是你不行了……我也会给你拾掇好的。”
“有时候也还是会希望你是只猫，这样至少一辈子都能活在我身边，至少我可以让你活得无忧无虑。可惜你是个人，那我只能在这个限度上尽量照顾好你。”
他叹了声气，叹得我遍体生寒。
宁丁起身往外走去，准备结束这次对话：“今晚别睡了，收拾好东西，过半夜如果事情顺利，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心里还有点不舒服，面上却问道：“那我们可以离开了？往哪边走？”
宁丁眼珠绕了绕：“往东南边。东南是大老板在的地方，如果找不到人，就往西南走。宁璞那一块儿还算安全，军方和黑道混得熟，我在那边也有几个朋友好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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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大堂里，身边放着一个小包。
我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不时抬头望一望楼梯正上方的电子钟。
此刻，这座养老院里的十多人全数到达了大厅内，着装不一，形态各异，或坐或立，唯一统一的便是他们脸上的神情。所有人都紧绷着。
黑狗站在我的身边，看宁丁白天塞给我的一本日记打发时间。
他的镇定让我意外。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完全没料到他会把日记拿过去看，我印象里他应该是对书本完全不感兴趣的。
黑狗认真看了一个多小时，皱着眉头把日记给了我。
“宁老板觉得这个很有意思？”
他问了个低级的问题。我不知道从哪里和他说起，只觉得他似乎是蠢。或许日常里他并不需要对这些情感有了解，乃至他自己面对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要怎么做。
欲言又止，我叹了口气。
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很尽责，白天和我的距离不超过十米，说他是人，还不如说他真的像只狗，主人让做什么，他完全不会怀疑。他对宁丁的信任超出了宁丁对任何一个人的信任，到了我都惊讶的地步。
不知为何，我心中却有隐隐不安。就像从“木莲池”里出来的那一天，阿姆接到电话时内心的感受。有什么会发生，但绝对不会往所有人都意料得到的方向发展。
我兀自坐着，总觉得快变成了一块石头。
黑狗站在一边，可能觉得我是傻了。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他便对我说：“你要是觉得困，就先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困。
他不理解我，皱起的眉头里都是疑惑。
我只是厌恶这种等待的状态。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等，从大事等到小事，等一个渺茫的希望，等一线的生机，如今等的是一个人，却是我完全不想等的噩梦。
过了几分钟，黑狗拿了水和饮料过来。
我本想和他说不用了，要谢绝他的好意。但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外头的喧哗声。
“开门！！赶紧开门！！”站在门边的人大喊，“看到宁老板了！！”
门板上传来撞击的声响，气势汹涌，梆梆梆把周围几人都吓得懵了一会儿。等门打开的时候之前那人才如梦初醒，大喊道：“不要把门全部打开！！！外头有丧尸！！！！”
晚了。数只丧尸已经冲入门内，有两人没有反应过来，被扑了个正着，很快惨叫就从他们嘴里传了出来。混混中有人带了枪，对着门口一通乱扫，刚从外面冲进来的人嘴里的“别开枪是”几个字都没说完就变成了枪下冤魂。
黑狗把我拦腰一扛，往后方的住宿楼楼道冲，对着门口的人大喊：“都往高处去！！别待在大堂里！把大堂往后厅的门关上！！宁老板会进来的，在楼梯上接应！！”
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保护我，于是先带我往安全区域跑了。大堂的后门很快关上了，我只能从门上的玻璃看到厅中四溅的火光。
很快他就把我交给了住宿楼里的一人，嘱咐他把我带到楼上去，自己这才接过一把砍刀和一支手枪，检查完毕后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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