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玉祁胸膛高高起伏，明明是因为自己的错处，他怎么忍心让傅黎代自己受过，在这里忍受景日甚无端的批判和嘲讽。
“臣、”景日甚张口欲言，玉祁再行呵斥。
“闭嘴！”
“我在等你回话，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听到玉祁开口维护自己，傅黎忍不住飞的离玉祁更近了些，两人相隔不过一尺有余，只需半步就能重新相拥。
“陛下莫要忘记之前答应老臣的话。”景日甚害怕玉祁反复，连忙开口提醒。
眼见景日甚再行挑拨，再结合之前甘泉宫内官的口供，傅黎哪里猜不到这一系列事情到底是谁的手笔，他再也忍不住，唤出一道水流将景日甚高高抓起，摔落在地。
“你给我闭嘴！无耻小人，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当真是一字一句都散发着恶臭！臭不可闻！”
傅黎厉喝出声，他舍不得对玉祁发火，就把近日来积攒的火气通通发散到了景日甚身上。
“之前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地里挑拨我和玉祁的关系，我说怎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奏折上书言事。原来就是你在背后挑拨！”
“这么多年的仁义礼信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黎恨得咬牙切齿，景日甚吐出一口鲜血，却又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神女便是气愤又有何用，老妇虽确实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但选秀之事也确实是陛下首肯过的。陛下的态度清楚明白，神女又何必苦苦纠缠，徒添笑料呢？”
“老狗，吾必杀之！”
傅黎化出一道水箭直射景日甚，景日甚眼见就要命丧当场，她的身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道水盾，挡下了那道利箭。
傅黎重新将目光转向傅黎，惨然一笑，语气仓惶，“我送你的权柄，却被你用来和我作对。玉祁，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声线颤抖，等到全句说完，傅黎终于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他背对着中书谒者令和景日甚，那滴泪只有玉祁一个人看见。玉祁只觉得那滴泪像是滴在了自己的心上，将整颗心穿了一个窟窿，凉风不断从窟窿处涌入，吹得玉祁整颗心都刺痛难当。
“我，”玉祁支支吾吾，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他上前一步想要为傅黎擦拭眼泪，却被傅黎侧身避过。
“你还未回答我刚才的问话，我、我想听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黎助我良多，内安黎民，外灭诸国，天下百姓皆沐浴在阿黎的恩德之下。阿黎待我之心更是日月可昭，我……只是、”看着傅黎的星眸，玉祁声音一咽，早前排练过数遍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景日甚怎么愿意功败垂成，当即开口接了下去。
“只是，如今天下已定，百姓安居，神女也该重新退居山林，安享太平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是想说，我于你于这天下已然无用了是吗？”
傅黎双眼通红，双拳紧握，他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景日甚一人的想法，但他还是怕，还是怕这也是玉祁的想法。
景日甚从袖口处取出一枚铜钱，她一边举着铜钱，一边死死瞪着玉祁。
不要忘记老师的嘱托，不要忘记老师的毕生心愿。
那枚铜钱是两人共同的老师太尉荆纪的遗物，太尉荆纪的毕生心愿就是希望天下一统，希望玉祁能够成为一位合格的君主。
“是，”玉祁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向傅黎，他佝偻着身子，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傅黎难以置信地看向玉祁，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往脑门上涌，头脑中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凄惶不已，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景日甚这时也缓过神来，眼见时机正好，拔剑刺向傅黎，却被转身想要发泄怒火的傅黎撞了个正着。
景日甚被再次挥落在地。
一道水箭急射而去，却依然被水盾挡了下来。
傅黎苦涩一笑，这笑竟比哭还要难看，玉祁心中一涩，也跟着流下泪来。
“我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我的答案不变。”玉祁牙关紧咬，眼泪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那好，那你把权柄还我。”
“好。”
“权柄给出去容易收回来难，我若收回来，你必死无疑。”傅黎沉声威胁，周身蔓延着危险之意。
“好。”玉祁再次应承，张开掌心，露出水滴印记。
玉如意重新在傅黎掌中浮现，如意上光华闪动，分外美丽，此地却无人有心欣赏。
傅黎紧握玉如意，玉如意忽的光华大盛，一道碧光从如意上直射玉祁手心，光华过后，玉祁手心的水滴印记反而变得更深了些。
“你怎么？”未料到如此变化，玉祁重新看向傅黎。
傅黎自嘲一笑，笑容中满是悲凉凄怆，他一字一顿，字字带血。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就是仗着我不忍心伤害你。罢了，你赢了，我会离开，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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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出自《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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