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了。”陈寻的吐字温柔得很。
“嗯。”关河的笑里裹着炽热，他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天际的晨光，尽管糊里糊涂，却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时候了。
小时候家里只有奶奶陪着在乡村住着，老年人起得早，天还黑漆漆时便要起床去淘米，关河就跟着起来，揉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趴窗沿上拨开床帘看外面的天。
“日头快出来了。”奶奶总是说这么一句。
后来奶奶没了，爸妈倒是见得多了些，也只有在假期才住家里，而这时候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罢休的，没人会叫他起床，更没人会陪他看初升的太阳。
关河不动声色地收敛起笑容，心头被酸涩慢慢覆盖，他暗自吐纳出一大口气息。
“陈寻，你觉得腾山日出什么样？”关河仍然望着天边，墨镜早就摘了，挂在胸口，柔光爬上了他的长睫毛。他轻轻地问，像极了怕一大声就惊走曦光。
关河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陈寻偏过头去看他，一怔，又瞬间想起了关河视力还未恢复，以为他几乎看不见。关河此刻正好有些出神，更像是个无法聚焦的盲人了。
陈寻觉得身边的这个大男孩周身不知何时多了一分清冷的忧郁，该是在遗憾，又或是想到了什么压抑的事情。
存了逗他的心思，陈寻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签字笔，拉过关河略瘦削的手，好凉。他慢条斯理地在他手心写字。
关河先是意外，接着觉得烫手，等逐渐平息一笔一划带来的躁动时，陈寻已经写完了。
“写了什么？”关河哪里感觉得出来。
陈寻凑在他耳边说，悄声说：“像哭鼻子的男孩子。”
本以为关河会先羞上一羞，然后对他拳脚相向，却是见他转眼红了眼眶，哽咽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真的很想很想他的奶奶。
关河记得，那天一直不敢洗手，好不容易熬到晚些时候视力完全恢复，足够清晰地看清手心里的字的时候，才发觉前面一半字已经糊了，只剩下最后两个字：好看。尽管不着急地写在的肌肤上，那三个字都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后来陈寻给他发了一张那天日出的照片，新生之日，光辉万丈，万物失色。关河设了屏保，一用就是一整年。
他总想再去一次腾山，看看如何光风霁月，如何钟灵毓秀，在他健健康康的时候。
陈寻用指关节在关河桌面上轻扣一声，惊得关河打了个颤，恍然意识到自己走神已经很久了，抬眼看到陈寻一副捉到鬼的笑脸，关河咯噔一顿，耳朵红了大半。又转脸撞上沈教授一双明确写着“我可看见你走神了”的眼睛，关河羞愧地面上也红了一红，对着沈教授挤出一个歉意而尴尬的微笑。
满心都是“*”的关河这才发现，一张活页纸推在自己小臂边，是陈寻刚才刷刷写着的那张，整页纸，写满了笔记，飘逸的行楷赏心悦目。
关河惊讶地足足顿了一分钟，只听边上的这位助人为乐大使说道：“我看你从上课开始就走神，帮你记的，别感动，请一顿饭就好了。”
“啊？”关河下意识地拖拉着声音，含含糊糊也不知道是疑问还是感叹。
陈寻笑笑：“走吧。”
“上课呢走个锤子？”
下课铃像是刻意打脸似的敲给关大爷听，旋律还倍儿棒。
关河：……
下课前五分钟大部队就在后面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了，显得沈教授特别没水平似的。可惜这回关河愣是自动屏蔽了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刚才想什么呢？”陈寻随意地一问。
关河眼神躲开了，躲地十分明显，陈寻想看不到都不行，只有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陈寻这回确定了，从他们机场分别到今天重逢，中间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关河对他的态度变得这么没道理的奇怪？他联系到微信的事，心中的狐疑更加强烈。
他结束gap year后，正式开始学医的第一年，偶尔给关河发条信息，有时候是日常问候，有时候是见闻趣事，一开始关河还回了两条，后来就杳无音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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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更了一个月，我可真不要脸。好在没人看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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