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繁不是傻子，韩清对他拒之千里的态度，他不会不明白。
无论是生疏的客套话，还是石沉大海的微信邀请，一遍遍明示着陆之繁，韩清不想搭理他。
如果换做其他人，面对老同学的漠然，早就打起退堂鼓。但是，陆之繁有一点不同于普通人，他脸皮够厚。
【周末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同类型的邀请，他发了不少，但无一有人回复。
但是，今晚他收到了回信，韩清或许是对陆之繁的骚扰忍无可忍，答应了。
【明天下午六点，亭庄。】
陆之繁看着信息，不由露出笑容。
次日，陆之繁请了一个下午加晚上的假，他睡了个充足的午觉，然后起来冲凉洗头，再把头发吹得蓬松而又有层次感。他套了件红色的帽衫，颜色是正红色，掉在人堆里也能一眼看见。
陆之繁出门前，在衣帽镜前站了一会。
镜子里的人看似衣着休闲随意，但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鲜艳的颜色落在他身上，不显女气，反而由内散发着一种蓬勃的少年感。
陆之繁提前到了亭庄，亭庄旁边是个商城，他在里面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看着手表一点点指向六。商城里有不少年轻女孩，有些还穿着校服，是附近的高中生。陆之繁吸引了大多数年轻女孩的视线，但他对女孩们的窥探毫不在意，只心不在焉地看一会看手表、一会看手机。
陆之繁踏点到了亭庄门口，韩清正好来到，比起陆之繁休闲的穿着，他显然正式很多，依旧是衬衫加西装，像个会见客人的生意人。
“韩先生，这位先生，这边请，”迎宾小姐领着二人就座。
韩清手臂撑着桌面，五指交叉，“好久不见。”
“最近过得怎样？”陆之繁选了个老套的开场白。
韩清说，“还行，除了忙了些。”
“我也是，还是读书的时候好，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像长大了，为谋生计总要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陆之繁说。
“人总要长大的，”韩清对陆之繁的感慨不以为意。
“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鬼，你倒是有模有样了，”陆之繁笑道。他托着腮，眼神在韩清的脸上流连，似乎感慨记忆里清俊的少年变得成熟。
韩清没有回话，好在侍应生正好过来上菜，缓解了局面的尴尬。
“不介意我叫瓶酒吧，”陆之繁问。
韩清说，“请便。”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无非是些琐事，说了这么多，都只是在一些表层的话题上周旋。陆之繁边聊边喝酒，菜碰得少，但那瓶酒几乎被他喝光。
对陆之繁而言，红酒的度数入不了眼，韩清并不担心他会喝醉。
但是，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陆之繁酒喝得少了，他慢慢显现出一种醉态。
脸颊泛着红晕，眼神有些迷离，嘴唇上还有残余的酒渍，泛着靡丽的红。
不过，陆之繁咬字仍然清晰，从声音判断不出他的状态。
“上次，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很漂亮，”陆之繁笑了笑。
“你已经夸赞过了，”韩清漫不经心地说，似乎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如果是别人，或许他会误以为韩清不希望别人对自己的女友过于多舌。
陆之繁满不在乎韩清的搪塞，他说，“但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陆之繁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静，像对自己判断有十足信息。
韩清眼睑一颤，不耐地抬起眼睛，看了陆之繁一眼。
陆之繁露出无辜的笑容，“我说的对不对？”
韩清说，“打听别人的私生活，不是礼貌的行为。”韩清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离开之际，陆之繁忽然拽住韩清的手，抬起头说，“你说句对会死啊？”
韩清本想让陆之繁松手，但他看到陆之繁迷离的眼神，淡漠地说了一句，“你喝醉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韩清结了账，这次聚餐很快结束了。临走前，韩清问，“帮你叫车？”陆之繁死皮赖脸对他说，“你送我回去。”
韩清确实是开车来的，他又没喝酒，载陆之繁回去并不是难事。
上了车，陆之繁坐在副驾驶位，没有系安全带，便侧着头枕着座椅小睡。
系统发出滴滴的提示音，陆之繁仍无动于衷。
韩清只得帮他系上。低头俯见陆之繁细长白皙的脖颈，韩清忽然想到，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凑得这般近。系好安全带后，韩清很快坐回自己的位置。
周末市区的主干道车流比平时少，不用开开停停，一路平稳地开到陆之繁报的小区。
“到了，”韩清说。
他并没有摇醒陆之繁，只是提高了声量。
韩清明白，陆之繁没有喝醉，也没有睡着，他只是装出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
陆之繁慢慢睁开眼睛，说：“还挺快的。”
他并没有立即下车，只是继续说，“酒喝得少了，酒量不比以前。”
“既然喝多了，就赶紧回去，”韩清说。
陆之繁笑嘻嘻地把头凑过去，“几年没见，也不用这么生疏吧。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女朋友？”
思琴确实不是韩清女友，但她是韩清外婆故友的孙女，两位老人有意撮合这对年轻人。韩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女孩不留情面说“她很吵”的少年，不用老人多说，他主动请思琴吃过几次饭，两人维持着不亲不疏的朋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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