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繁洗漱完，趿拉着拖鞋走到书桌旁。韩清正写着卷子。卷子上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题目，看得陆之繁眼疼。
韩清写得很快，草稿不过一俩行。陆之繁想起初中那会儿，一女孩说韩清是人肉刷题机。这刷题机刷出来的答案跟标准答案一样，以致陆之繁后来抄作业的时候，还要拿张别人的卷子，混合一下两人的答案。
这么一想，比起现在，陆之繁觉得初中的自己还是挺刻苦的。附高作业不多，老师只要这群学生不打架闹事就知足了。
陆之繁打了个哈欠，下巴枕着韩清的肩膀，眼睛又闭了起来。韩清肩上一沉，不耐烦地用手肘顶了顶陆之繁的腰。
陆之繁不仅没有退后，反而把脸埋进韩清脖颈处，蹭来蹭去。
韩清听到他一声含糊的咕哝，应该是在喊困。听罢，他喉咙里那声冷硬的呼之欲出的“滚”字咽了回去。
“回床上睡，”韩清停下笔说。
陆之繁顶着一头毛茸茸的金发，眼下带着睡眠不足的青黑，头耷拉着。
“借我靠靠，”陆之繁说。他睡够了，只是没睡好，就想靠在韩清身上。
韩清给他当了会儿人型靠背，手轻轻抚平几卷翘起来的金发。过了一会，陆之繁揉了揉眼睛，晃悠着走开。
陆之繁穿着黄色的睡衣，加之一头毛茸茸金发，像着刚走路不久的鸡崽。韩清弯起嘴角，但笑容很淡，如同水面涟漪，片刻就恢复如常。
陆之繁做了一整晚支离破碎的梦，和陆之简有关，但算不上噩梦。梦里年少的陆之简有些阴郁，和现在臭石头般软硬不吃的模样不同，他无论看谁，甚至对着自己亲妈时，都流露出些许防备。
梦里，陆之繁站在二楼。楼下的少年抬起头看过来，阴郁的眼里染上少见的茫然。
这样的目光让陆之繁如芒在背。
陆之繁摇了摇头，把和陆之简有关的印象清扫出大脑。
临近晌午，出租屋的光线不好，帘子一挡，屋子里暗得看不出是白天。
咬了几口面包，陆之繁权当吃过了早餐。敲门声响起，他刚走了几步，准备去开门，门外的人却等不及似的拍打起门来。
陆之繁走到玄关处，听到外头熟悉的笑声。
“靠，你们来干什么？”陆之繁一手抵住门框，只留了半人身的缝儿，对门外那群闹腾的男生说。
那些是他附高的朋友，陆之繁这个窝简直是他们半个据点，因为没有大人的干扰，无论谁搞到点好东西都喜欢来这分享。
“快腾个位让我们进来，今天有好东西，”一男生迫不及待说。
陆之繁说，“改天吧。”
“搞什么？陆之繁你今天吃错药了啊？”
另一人说，“该不会是你在搞更刺激的吧，有妞在里头？”
这人的话音刚落，一群人不怀好意地坏笑，打头那人粗暴地把头挤进来，钻到陆之繁身后，不住地打探。
韩清闻声出来，看到陆之繁肩上搭着个脑袋，脑袋的主人见着他时失望地把头收回去。
“切，一个男的，有什么好避让的。”
“今天没心情招待你们，赶紧转场，”陆之繁轻轻推了把面前的人。
那男生却没有打道回府的想法，“魏哥也来了，刚在楼下抽烟，估计快上来了。”话音刚落，一个高挑的黑影从昏暗的楼梯间出来。
“算了，进来吧，”陆之繁没了脾气，门外的人一窝蜂挤进来，占据了沙发和客厅各个能坐人的位置。
魏昀最后进来，沙发上的一人腾出自己的座位。
茶几上堆满了自带的啤酒和香烟，已有人未经主人的允许吞云吐雾起来，狭窄的客厅弥漫着辛辣的烟味。一行人喝了会啤酒，按捺不住合上帘子。
“朱仔去日本买的，还是生肉。”
一人回道：“看黄片要个鬼字幕，呀咩爹听不懂吗？”
陆之繁喝了罐啤酒，随大众笑了笑。他瞥见一旁不动声色的韩清，附在韩清耳旁小声说，“你可以先回，晚上我再来找你，一块儿吃夜宵。”
韩清没有回应，陆之繁也不知道他是不在意还是又莫名其妙生了气。
影碟机读了碟片，画面还没有显现，女人的喘息声已经传出。有人夸张地啧了一声，很快遭到旁人的哂笑。
这群半大的少年又不是没看过黄片，其中不少更是亲身实践过，只是大伙聚在一块，添了些刺激感。
这部碟里的女优很漂亮，白皙丰满，不同于日本人更喜欢的小家碧玉，天生风情万种。只一会儿，有些人呼吸沉重，夹着腿想往厕所跑，又怕被别的人耻笑，只好灌了一大口冰啤酒。
陆之繁看得也欢，如果不是韩清在一旁，也许他会更兴奋。
昏暗的客厅里残余着烟味，甜腻的喘息声如浪潮似的一波接一波。随着画面越来越禁忌，这群少年之间的玩笑少了，呼吸声倒是越发沉重。
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没有看着屏幕的，只有韩清。他看着地毯上的陆之繁，看着他不甚清晰的脸，以及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有些烦躁。
陆之繁已经起了反应，燥热的血液甚至让他的鼻尖微微渗出薄汗。他微微后仰，背抵着沙发，双腿曲起。
影片于高潮处戛然而止，画面一转，女优披散着头发，从床上下来，宽松的上衣遮不住双腿。接连几声“靠”响起，几人都不满片子的设计，纷纷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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