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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折断翅膀，把骨骼磨成刀锋，一下下地凿开坚实的城墙，把身体挤入缝隙。他终于来到朝思暮想的领域，在黑暗中绽放笑容，露出恶魔的獠牙。
后背还淌着鲜血，天使自诩为爱成魔，跪在地上虔诚如信徒，向爱人诵读深埋内心的衷情，向他讲述一个童话般美好的故事。
“汤鸿远，你曾经见过我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江宇请你吃饭那天，你和他不欢而散，我因为堵车晚到，在餐厅门口和你撞了满怀。我险些被撞倒在地，但你却伸手拉住了我，那时你眼中还盛着怒意，却还是礼貌地向我道歉，又弯腰帮我拾起被撞掉的帽子，拍掉灰尘还到我的手里。”
“我看着你发傻，还茫然地对你说了声谢谢，你走后江宇追出来，在我面前气急败坏地骂你，我这才知道你就是汤鸿远，就是那个可能会让我失去出国机会的汤鸿远。”
“我家境不好，父母又离异，小时候靠奶奶带大，长大后又靠哥哥赚钱读书，江宇发现我的设计天赋，想送我出国深造，可他的薪水不够，最后就铤而走险，做了拿回扣的事。那天江宇让我来，就是想让我在你面前演一出苦情戏，只可惜戏还没唱上，戏台就倒了。”
“后来江宇丢了工作，我也没能出国，其实我应该恨你，而不是爱你。可爱情这件事也有命中注定一说，我跟踪你近两年时间，跟着你走了无数的地方，梦里梦外，整个世界全是你，当我意识到这份迷恋时，我已经病入膏肓，来不及自拔了。”
在回渝城的飞机上，他看着万里高空上的广阔云层，轻枕着故事男主角的肩膀，拉着他的手，又笑着说起这个故事。
许是因为机舱里空调太足的缘故，身边男人的手始终是冰凉的，怎么也捂不热，他把故事讲完后，倾身吻了吻那人绷直的唇角，对路过的空姐轻声说：
“你好，我男朋友感觉有些冷，能送一条毛毯过来吗？”
展会结束后，秦姗姗回到公司，向汤鸿远提出缩短江朔试用期的建议。江朔作为公司新人，在这次展会上表现突出，不仅为公司招揽到不少客户，还帮销售团队签下好几笔订单。
这三天展期，江朔待人接物热情诚恳，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汤鸿远一向重视有能力的新人，秦姗姗本以为他会同意，却不料遭到上司否决。非但如此，汤鸿远还在本月的工资考核表上，划掉江朔应有的订单提成。
秦姗姗心有疑虑却不敢发问，第一次对汤鸿远感到陌生，明明坐在办公桌前的还是那个俊朗迷人的汤总，却好像缺失掉什么东西，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汤鸿远下班回家，在家门口找不到钥匙的时候，才想起江朔今天请假搬家，一早就从他手里拿走钥匙。他立在门外，楼道里闷热的空气如潮水般漫上口鼻，呼吸空间变得狭小，可按门铃的手却迟迟没有被抬起来。
直到隔壁邻居回家，问他是不是忘带钥匙，汤鸿远才从痛苦的幻象里抽身，按响门铃。门内传来脚步声，急匆匆地由远至近，随后门被打开，江朔欢喜雀跃地把汤鸿远拉近家里。
一天的时间，汤鸿远所熟悉的家就被江朔做了改变，他首先看到被换过的客厅地毯和茶几桌旗，紧接着是电视柜上的工艺摆设和餐桌上的琉璃花瓶。
挂在墙上的素描被换下，沙发上的玩具公仔被丢掉，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不知所踪，温旻在这个家里的印记被毫不留情地抹去。
有人要住进来，就有人会被赶出去，汤鸿远站在任人改造的空间里，闻到一股清淡的精油香气，这味道仿佛在提示他，这个家里就算是空气也要被清洗。
晚饭时间，厨房里却是冷锅冷灶，没有一点家的生气。江朔没有做饭，外卖餐盒整齐地放在饭桌上，摆在一旁的碗筷也换上新的样式。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是割裂的，一面沉静，一面欢悦，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立在这中间，把一体的空间分裂成两种不同的局面。
江朔一直在说话，汤鸿远却没有在意他说什么，他低头吃饭，机械性地进食，高档餐厅送来的美味无法刺激他的味蕾，如他的情绪一样苍白。
“温旻的衣服已经扔掉了，电脑里乱七八糟的游戏和软件也做了清空，书柜里的漫画和动漫手办，还有其它东西我都装在箱子里，明天就当做废品卖掉。”
终于有声音传进汤鸿远的世界里，他重重地放下筷子，没有将目光施舍给面对的人，只是拉开椅子站起来，转身走进书房里。
书桌上放着一台正在运转的熏香机器，它正卖力地喷吐烟雾，驱赶令主人厌恶的气味。书柜被整理过一遍，只剩下汤鸿远的阅读书籍，它们被挪到最下方，整齐地陈列在柜子里，而温旻视如珍宝的漫画和动漫手办则被驱赶出境，挤压在几口大纸箱里，被贴上遗弃的标签，绝望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鸿远，我是在帮你。”
江朔从身后贴上来，双臂缠住汤鸿远的身体，圈住已经属于他的领地。汤鸿远始终低头看着脚下装着动漫手办的纸箱，许多双眼睛从缝隙中探出来，求救似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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