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灭了烟头,郁飞道:
“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水泡饼,找了好几条街才寻到以前那个牌子。”
郁卿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郁飞说道:
“我现在告诉你我其实不喜欢吃,你信不信?”
“不喜欢吃你小时候每次都要妈妈买?”郁飞显然不信。
“为了你咯!”
“为我?”郁飞越发听不懂。
“你那时候经常闯祸被罚不准吃饭,水泡饼吃完之后喝点水可以止饿。你自己想一下,究竟谁吃得多?”
郁卿的话,让郁飞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被关在小黑屋的时候。郁卿总会偷偷从口袋里拿一点水泡饼塞给自己,还有一瓶水。
水泡饼不算甜,也没有更多的味道。那时郁飞就觉得它像是鱼鱼们嘴里吐出来的水泡,虽然不算多好吃。但因为每次吃的时候都早已饥肠辘辘,那种香脆便成了童年里特有的记忆。再多东西都替代不了的,一种回忆的味道。
郁飞看着窗外,同郁卿一起笑了起来。
到家的时候意外地没有见到父母,郁飞先上楼冲凉,然后边拿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坐在了郁卿房间里的沙发上。
郁飞总习惯把湿了的头发往后捋,额头的伤疤清晰得可以一眼看见。察觉到郁卿的目光,郁飞不露声色地将头发拨弄了下来,侧过身继续擦着头发。
郁飞知道或许家人多少知道港城发生过的事。即使不知道自己与黎烬的纠葛,但自己被挟持的案子闹到满城风雨。他们不会不知道。
但正因为如此,郁飞心里无比感谢他们的“视而不见”。
因为是家人,所以他们了解郁飞要的是什么。正如同此刻的郁卿,他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心照不宣地同郁飞一起去忽略,去遗忘某一些过往。
血脉是人与人之间最紧密的联系。
对于这一句话,黎烬一直不置可否。
在这个世界上,黎烬根本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同他留着同样的血,但他知道自己的这班兄弟对他来讲就是至亲的人。
一年,一年的时间。
去年的春茗历历在目,水鬼年年不变的《乱世巨星》在今也没有唱起,却喝得烂醉。而那个曾经坐在自己右手边,会像小孩子一样问自己逗两份利是的,被自己护了十几年的人,此刻坐在隔壁桌的主位。
同自己平起平坐,大派利是。
黎烬忽然觉得好像一场梦。又或者说,此刻方是大梦初醒。那些在他手里紧握的,所有为人称道的,自己视作珍宝的东西在一年的时间里被摧毁殆尽。
如果这个故事被拍做电影,看到这样的结局有多少人会为此唏嘘?
但黎烬知道,现在还没到结局,一切只是开始而已。
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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