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中学终于迎来了模拟考之后的小长假。
敖丙眼圈都熬黑了，这两天他玩命地学，连觉都不睡了。要不是哪吒拎着他上床，拿他的卷子佯装冲进马桶里威胁他睡觉，哪吒都担心他还没考试人就先病倒了。
考试结束之后，学生们兴奋地搬课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假期的打算。
哪吒走到敖丙座位前的时候，他正趴在一叠垒得高高的书堆后面睡着了。阳光投在两扇长长的睫毛上，连着黑眼圈留下两片阴影，趁着本身就白皙的皮肤更白了。毛孔和绒毛细腻地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精致得像从海里出来的人鱼。只是睡得似乎不安稳，睫毛在轻轻地跳动着。
“一次考试而已，就这么重要吗？这么拼干嘛呢。”哪吒捻着他细碎的头发喃喃自语，后排的男同学看见是哪吒，刚要喊醒敖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哪吒一书本打了过去，被打的男孩子还一脸懵：“吒、吒哥？”
“小点声！”哪吒瞪着他。
正说着，敖丙把头从臂弯里抬出来，眯着惺忪着眼睛仰头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唔…哪吒…我睡着了？”鼻音沙哑勾人。
“嗯。”哪吒摊开一本书盖在他仰起来的小脸上：“走了！丑死了。”
“唔…你干嘛拍我”敖丙清醒过来，收拾了桌面，背起书包跟在后面“哪丑了？”
“睡姿丑死了。”
“……”
学委撇撇嘴，默默地跟在后面。
“哪吒”两人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敖丙叫住他。“你、现在回家吗？”
“嗯。我妈来接我。”哪吒看他慢吞吞地跟在身后，站住了等他。“你不回？”
“回。”
“什么时候回？”
“嗯…明早回。”
两人没说话，各自朝寝室走去。
下午的这个时候学校里渐渐没了人影，寝室楼里传来拖着行李来回走动的声音，敖丙在收拾回家的行李，这次难得放了四天假期，学生们早就走了一大批，剩下的少数人大多和敖丙一样是外地生，明天早上回去的。敖丙家不在陈塘关，是邻近的一个沿海小城市，不像其他人一样放了假有父母来接着，父亲平时忙，来来去去也只有他一个人。
哪吒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收拾完东西，敖丙捧着本书躺床上，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胭红色的夕阳藏在窗外的树叶风了，一阵凉风吹向他额头细汗。敖丙呼地从床上弹起来，以为是做了场梦，清醒来时才发现门外确实有人在敲门。
他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敖丙窸窸窣窣地下床穿鞋，打开门却差点被一个莽撞的身子撞倒。来人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一看门开了又收回去，一下子胳膊撞在了门边。
“哎哎没事吧？撞疼了没有啊？”敖丙一抬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哪吒？！”
哪吒关上门打开灯，一手还提着一个纸袋子进来：“刚刚在睡觉吗？”
“嗯。”敖丙不好意思地点头“太困了不小心睡过去了。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妈呢？诶刚刚撞疼了没有啊我看看…”
“是不是我不回来你自己就不去吃饭了？”哪吒自顾自地忽略掉他一连串问题，拿出纸袋子里的餐盒摆到桌子上。
“嗯…不小心睡过了也没太饿…你带了什么…怎么买了这么多？！”敖丙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这足够两人吃还绰绰有余了。
“咳，那个我妈买的，说额，说给我和朋友当宵夜。”
“那你…吃完一会儿回家吗？”敖丙听到一个“宵夜”，不敢确定，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他是看自己一个人孤独，特意留下来陪自己到明天的？心里的小火花忽闪忽现。
“嗯…你吃，我刚跟我妈吃过了…你那个…”哪吒眼神乱瞄着，看到敖丙看着他欲言又止，左躲右闪地抓起自己外套“借你洗手间我冲冲凉，我寝室的坏了。”
“喔”敖丙手里还握着被塞过来的筷子，看着他像头乱撞的牛一样地冲进浴室。
小火花明了又暗，瞬间被风吹灭了。
浴室里的人指甲用力地抓住浴室的门，喘着气看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莫名其妙脸怎么就红了，还差一点就被看到！
第一次找借口撒谎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了。
哪吒带着满身水汽出来的时候，敖丙还在小口地吃饭。他的进食和他整个人一样慢条斯理又优雅，似乎还有点挑食。
“这个不吃？”哪吒指着没动过的一盘麻辣牛肉问。
“不太吃辣。”
哪吒点点头表示理解，自己也坐下来夹了几块陪他一起吃。
有人陪着吃饭，食欲就好了很多。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边吃边聊天。
“哪吒，你怎么…你不是要跟你妈妈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哦她她约人打麻将去了让我自己走，我就顺便回来拿东西。”对不起了老妈，回去了再向你谢罪。哪吒心里嘀嘀咕咕。
“那你吃完了走吗？这么晚了还有车吗？”
“你怎么老赶我！”校霸不开心了，他指着敖丙面前一盘糖酥肉：“吃个饭你还催我，我要吃那个肉。”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学委慌张地边解释，边给他夹了一筷子。
肉还没放进碗里就在半空被拦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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