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81
面我是吃不太下，鸡蛋倒是捡蛋白吃了两块，细嚼慢咽完算对得起张元一番劳作。
见我放下筷子，张元又飞快拿我的水杯帮我倒来半杯水放到茶几上，照旧回到沙发上坐着。
我在主动问他跟听他自己说之间选择了后者，于是一口白水愣是给品出名贵茶的姿态来，余光看到张元也在打量我。
尽管我们两个都在努力维持着以前的那份熟悉感，但不得不说时间造成的隔阂，还是充斥在每个无话可说的瞬间。
我放下杯子，张元也扯了旁边一个抱枕放在胸前搂着，身体越发往沙发里靠了靠，我不是有意揣摩，但我自认了解他，知道他是找安全感。
换句话说，就算是在我家里，面对的又是他口口声声喊的途哥，他依然觉得不可信不安全。
我沉默地等着，张元似乎终于鼓足勇气，说话之前先对我笑，还是那种单纯无害的样子。
“途哥，”他说着又咬咬嘴唇，停两秒再继续，如此几次才直视着我的眼镜说重点，“能再借我一点钱么途哥？”
到底还是钱。
其实我不是没有这个预感，只是不明白他不供房不供车，欠的房租也已经清掉了，哪来的其他开销。
我按下好奇，不动声色问他：“要多少？”
张元脸上腾起一丝羞愧，微垂下眼，很难开口似的说出一个数字。
“四十万？！”我没听错，但一下没控制好音量，看到张元明显缩了**体，忙端杯子喝了口水，顺便压下急躁，放低声音又问，“张元，四十万可不是小数目，你现在在我这也不用担心吃住，一下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张元脑袋快埋到怀里了，他这几年不知道怎么过的，以前身上那些活泼自信-尽管也不是很多-洗刷得一点不剩，全身上下就只看得到畏畏缩缩。
“张元，”我耐着性子哄他，“我不是说你怎么样，但你既然问我，我总得知道你的打算吧？万一被人骗了去，四十万你不可惜啊？”
“不会被骗的。”张元声如蚊蝇，仍然不肯抬起脸面对我，“途哥，我实在没有人可以借了，只能厚着脸皮问你……”
我不能气，但胃痛由不得我，我把手横在肚子上压着，深吸气后再问他：“你不跟我说打算也行，我能问你你之前的那个法国男朋友呢？他不是带你去法国读艺术，后来你怎么……”
张元赫地抬起头来，颜色惨败的脸上挂着悲哀的笑，缓慢摇着头说：“我去了，但没待一个月就被人举报签证有问题，才知道那个人自己也是黑户过去的，根本帮不了我，还把你给我和我自己攒的钱拿走了，我只能回来了。”
还好能回来，但这不还是被骗吗？
我没忍心当面戳破他，只在心里疑惑，他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但我当初知道他下海做公关是在分手三年后，所以那三年他都去了哪，又做了什么，最后因为什么还是选择回这里？
我尽量问得委婉点：“你回来后一直就在本地吗？怎么不找我？”
张元眼底突然滚下泪来，苦笑道：“因为没脸见你啊。”
没脸见我？我都不知道该哭该笑，没脸见我现在不还是在我面前，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我跟三年前境况已经不同？三年前爷爷还没走，张元如果知道情况选择不回来也正常。
沉默少许后我笑了笑，问他：“石磊你还在记得吗？就是我那个表弟，你以前见过的？”
张元微怔了一下，点头说：“记得。怎么突然说他？”
“因为就在一个多礼拜前，他喊了一堆人上我这里要钱，他妈赌/博欠了十五万，自己躲着不见人，却让人来找我。”
“啊？”张元惊得瞪大眼睛，“你给了吗？”
“给？当然没给。”我摇头讪笑，“我一毛钱一分钱都没给。那些人不死心，在我这里守了两天才走，你看铁门上那些红漆就是他们的杰作。”
说来也奇怪，那些人走后到现在都没再来，不晓得是不是在等更好的时机？
如果是，那他们就真想多了，毕竟除了他们，说不定又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新债主找上我。
“老实跟你说吧张元，”我拉回思绪面对现实，“我没那么多……”
“途哥，你救救我吧，只有你能救我了。”张元不知道受什么刺激，突然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双膝跪行挪到我脚边，趴在我腿上哭着说，“途哥你是好人，我不想再骗你，真的，但我是被逼的……”
这阵势看得我心口一沉，胃里也跟着阵阵痉挛，差点没让我痛出声，我咬牙忍痛，都顾不上往下问。
张元呜呜咽咽接着说：“……上个月有个朋友带我出去玩，他们把我灌醉了，我差点死掉……石磊早几天突然找到我，顺便给我看一些照片……”
他说得语焉不详，但我再蠢，也想得到能跟石磊扯上关系，那些照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张元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我说：“途哥，是石磊，所有的事都是石磊，他让我年前一定搞到钱，不然就把那些照片放到网上，还要寄到你公司去，说是反正你同事都认识我……”
原来是石磊，我的好表弟！我没想到，丝毫没想到，更没想到他的胃口可以这样大，才不到十天时间，他的目标就从十五万涨到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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