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呼一吸，皆与身后之人的频率持平。
整个人既紧张，又愉悦，仿佛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偏偏又极为平常，完全不知有什么好在意的点。
他私以为过了很久，小动作点亮了手机屏幕，只过去四十分钟而已。
王柏川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奇怪。
他有些摸不透自己对清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原以为他是把清华当朋友，但是，那种由内而外自然而然生出来的保护欲，实在无可否认。
他想要清华过上好日子，不用每天再这样辛苦，能够自己选择想要走的道路，不必为了谁而迁就谁，做真真正正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清华身边。
那这究竟算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追问下去，他害怕了。
冥冥之中，他想到了赵尽霖与霍宇。
赵尽霖对霍宇有兴趣，他轻而易举就能看出来。但霍宇对赵尽霖却不见得，他是小孩心性，只怕更多的是兄弟之间那种感情。
黑暗里，王柏川笑了笑，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别人身上去，无怪清华也觉得自己有些八婆属性。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困意渐渐袭来，他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回去把赵尽霖给他借的《世界第一初恋》看完。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葛清华给他在蒸锅里温了饺子，自己先去下地了。
简单洗漱过后，王柏川火速吃了早饭，跟爷爷打了声招呼，背着书包骑车回家带些换洗衣物，打算干脆住到过年。
收拾好衣服出了小区大门，想到清华那没有衣柜，自己衣服没地方放，便顺路去了超市。
葛清华回来的时候，王柏川正往新买的储物箱里放衣服。
“我本来想干脆买个布衣柜，怕你不答应，就只买了个箱子，到时候留给你放点其他的，别跟我算钱啊。”
“其实，你买个布衣柜也行。”葛清华不太愿意看他为了自己受委屈。
“那我还想买张双人床成吗？”
“……”
“再添张书桌吧，做作业方便。”
“……”
“书桌都有了，干脆把电脑搬过来，要不再给爷爷装个电视，怕他每天在房间里太闷了。”
“……”
“柴房里可以放个空气能热水器，再摆个浴缸……没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嗯。”王柏川看见葛清华的表情，很有求生欲地说道。
最终，葛清华还是同意他往房间里再添一张架子床。
王柏川趁着超市送货的功夫，又回了趟家，把先前买的那套新被褥背了过来，还带了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
“你这是搬家啊？”葛清华无语地看着地上一堆瓶瓶罐罐。
“放家里也是放，再不用都要过期了。”王柏川蹲在地上收拾。
葛清华弯下腰，帮他把被褥铺好。
“咱俩把床并在一块吧，晚上冷，挤挤暖和。”王柏川指着自个的铺位说道。
“现在一台电视得多少钱？”葛清华挪好了床，一屁股坐下，开口问道，想是把刚才王柏川说的话听进去了。
“怎么着，也得一千吧。”王柏川挠了挠头，他自个的私房钱还不少，给清华买一台绰绰有余，不过他知道，这样不行。
葛清华两手垫在脑后躺下，轻声说道：“刘婶说现在政策好，有家电下乡补贴，我攒一攒，争取来年买一台给爷爷。用不着太好，差不多就行。”
王柏川学着他的样子躺下，望着天花板：“嗯，你可以的。”
沉默了一会，王柏川侧过脑袋：“清华，你要是有了钱，很多很多钱，你会怎么办？”
“我想想啊，我要有了钱，我就把这个房子拆了，建一栋大别墅。三层，不，四层小洋房，前面有院子，后面有池塘，屋顶再弄个玻璃花房。还要给爷爷定一个好点的轮椅，专门请个人给他推着。”
说着说着，葛清华顿住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不是很幼稚，很像暴发户？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别笑话我。”
“怎么会？”王柏川看着他：“到时候我要是落难了，你要记得收留我，我也不贪心，匀一间厕所给我就好，我还能顺便帮你扫扫厕所混口饭吃。”
“你在厕所混饭吃啊？你家条件那么好，你自己不乱搞，不会落难的。”葛清华斜了他一眼，转而苦口婆心道：“不过，我这么说可能不中听，也就是提个意见，你听听就好。”
“嗯，你说就是。”
“你平时都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花一些冤枉钱。”
“嗯。”
“虽说你爸妈挣钱多，但也是他们挣下的辛苦钱，该花的钱一分不能少，不该花的能不花就不花。”许是怕王柏川听了不舒服，葛清华说完补了一句：“我也是提一嘴，你听听就好。”
“没，你说得很对。”王柏川死死地盯着眼中散发着温柔的葛清华，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装进了心里面。
“那，我今天这张床算是该花的钱吗？”
“……算。”
“那就好。”气氛好似有些沉寂，王柏川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多谢葛婆婆教诲。”
“什么你就葛婆婆。”葛清华猛地坐了起来。
“你刚刚和蔼可亲的模样，可不就像个婆婆么。”
“那也比你好，王伯伯。”
“行，葛婆婆说得对。”
倩倩推门进来的时候，王柏川和葛清华已经闹作了一团，她默默合上门，搬了张凳子坐在边上，看他们两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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