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今晚去那里吗？”
凌野的记事本上，最后一项特意用红笔画了星号。每年的今天，高齐跃就会回到大学时期居住过的公寓睡上一晚。
高齐跃从不提有关那间公寓的任何事情，凌野也从来不会过问。对凌野来说，做好每一件高齐跃吩咐的事，就是他的工作。
眸光微转，高齐跃望向窗外，低声应答：“嗯。”
深夜的大马路一片寂静空旷，暗沉的黑夜将这座充斥五光十色的城市笼罩，放眼望去，似乎看不到路的尽头。
下车前，凌野尽职尽责提醒高齐跃明天的工作安排：“高总，明早八点您约见了畅想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我会让司机七点在楼下等您。”
“我知道了。”高齐跃不太擅长记人名，他淡淡问道，“策划总监叫什么？”
“他叫韩斐。”
“好，我知道了。”高齐跃推开车门，“你回去吧。”
高齐跃打开门，伫立在门口良久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公寓常年有人打扫，丝毫看不出无人居住的模样。如果有人到访，可能还会觉得这家主人真勤快。
萧铭是个爱干净的人，高齐跃记得他总把公寓整理得一尘不染。因为不知道怎么使用吸尘器，萧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用扫帚将公寓每个角落扫得干干净净。
高齐跃来到卧室，空气里陌生的气味，令他烦躁不安。明明已经提醒过家政公司的清洁员，不要在公寓里乱喷空气清新剂，为什么还是有人任意为之？
正当高齐跃烦躁不安时，管沛行的电话打了进来。
“齐跃，我有萧铭的消息了。”
管沛行的话犹如一颗地雷，在高齐跃死寂般的生活里骤然爆炸。
高齐跃的呼吸一瞬滞了滞，似乎是怔住了。他张口，喉咙涩得发紧：“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萧铭的消息了。”管沛行听见高齐跃略微嘶哑的嗓音，轻叹一口气，“他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高齐跃紧跟着问道：“哪家广告公司？”
管沛行从一堆凌乱的剧本里翻出一张白色字条：“叫世创，规模很小，你估计没听过。”
“世创？”高齐跃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世界的世，创造的创。”
“好，我知道了，谢了。有时间请你喝酒。”
挂下电话前，管沛行本想问问高齐跃找到萧铭以后想怎么办？不过，后来想想，他觉得没有问的必要。可能高齐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对萧铭念念不忘。
凌野刚进家门，连拖鞋都来不及换上，就匆忙接起高齐跃的电话：“喂，高总，有什么吩咐吗？”
“之前，是不是有一家叫做世创的广告公司提交过一个广告方案？”
“没错。”凌野不明白为什么高齐跃突然提起这件事，他解释道，“您之前觉得，他们的广告方案不够新颖，就让我回头拒绝了。”
“你帮我取消明早和畅想创意总监的会面，就说我们不考虑和他们合作了。然后联系世创，我要马上和他们的经理见面。”
凌野看不懂高齐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畅想可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广告公司，在广告界的地位几乎无人可及。尤其那位创意总监韩斐毕业于哈佛大学广告学专业，在校期间就拿了很多广告大奖，一毕业就遭到各家广告公司疯抢，可见能力卓越。
高齐跃的铭心地产开发公司，虽算不上国内首屈一指，但近两年在上海发展的势头也是无人可及。如果这次他们能够拿下环球金融中心的项目，那么铭心地产就挤入全国十大地产开发公司。
世创无论从专业还是名声，都与畅想相差甚远，选择用世创的方案，摆明了就是亏本买卖，为什么高齐跃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好，明天一早我就会安排。”
第二天，韩斐一到公司就被秘书告知，高齐跃已经取消了和畅想的合作。韩斐心高气傲，自然不会任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何况公司很看中这次和铭心地产的合作，要是失败了，无疑就是证明他无能。
韩斐一个电话打到了凌野那里，他先发制人地问道：“凌助理，高总之前说过很满意我们的广告方案，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合作？如果他对我们的广告方案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会改到他满意为止。”
凌野早就猜到以韩斐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抱歉，韩总监，这是高总的决定，我无能为力。”
韩斐不死心道：“凌助理，我要和高总见一面。”
凌野给足了韩斐面子：“高总近日的行程已经满了，恐怕没有时间见您。他很欣赏你的才能，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凌助理，高总是不是找了别的广告公司？”
韩斐实在想不到高齐跃取消和畅想合作的理由，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次的项目被其他公司半路劫道了。
“抱歉，无可奉告。”凌野准备挂电话，“如果韩总监没别的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世创的刘经理接到凌野的电话后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没想到高齐跃会吃回头草，来找他们合作，真是天上掉下个馅儿饼啊。
如同管沛行所说，世创规模很小，整个公司的职员加上打杂的，也就两只手的数量。高齐跃没心思看刘经理那张阿谀奉承的脸，他单刀直入地表明来意：“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叫萧铭的人？”
“萧铭？”刘经理很惊讶高齐跃指名点姓要找萧铭，还以为他搞错了，“他只是公司打杂的，如果要谈广告方案的话，我可以为高总引荐——”
刘经理话没说完，高齐跃就变了脸色，他两眼轻轻一瞥：“刘经理，你们公司唯一比畅想强的一点，就是因为你们有萧铭。否则，你还真以为以你们那种垃圾广告方案，能够和畅想相提并论吗？”
刘经理被高齐跃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在公司一直默默无闻，三百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萧铭居然认识高齐跃这样大来头的人。
一瞬间，刘经理瞬间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应该对萧铭好点。
“愣着做什么？”高齐跃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把萧铭给我叫进来？”
刘经理点头哈腰：“是是是，我马上把他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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