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其实自己也知道丢人、这次倒是干脆利落地送了手，接着把脸埋进枕头里，命令道：“赶紧画！等我缓口气要还没看到，你知道后果。”
“知道了。”
赵钦州笑笑，从床里边走出来，往门外去。
裴展听到脚步声，突然翻过身，再次痛得龇牙，抬头冲门口吼一嗓子：“喂，不是画画吗，你干嘛去？”
赵钦州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无奈道：“我不，干嘛，去借，笔和纸，马上回来。”
裴展一头倒回枕头里，生无可恋一般，挥手道：“快去快回！”
赵钦州到护士台借了纸笔回来，在床前凳子上坐下，便签纸很小，他直接铺在腿上就开始画。
裴展不知道跟谁赌气，仰面躺了一会儿，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是没忍住侧过身来，卧佛一样撑着脑袋看赵钦州。
他画得很认真，头发有些过长了，但发质似乎不错，软软地垂下来挡着眼睛。
裴展这个角度看过去，突然发现这家伙微微低头的样子比镜头里还要乖巧很多，而且特别好看。
这个差别倒不在于画质好坏，而是镜头根本捕捉不到他身上类似气质的东西，简而言之，镜头里的赵钦州远远不及眼前这个来得生动，当然也触之可及。
“画多少了？”裴展看了一会儿没忍住问，又探头往赵钦州腿上看，赵钦州察觉到了竟往边上侧身躲开，他意外地挑眉，扬声道：“嚯，不是要画给我看的吗，躲什么躲？”
“等一下，很快。”赵钦州扭着身继续画，一边又还不放心地提醒，“偷看，没意思。”
裴展满心好奇，不知道赵钦州会带给他怎样的意外。
不过依他对他的了解，还有他平时在镜头前画的画看的书，他很清楚他笔下是个什么风格，只希望他要是画自己，能比那条肥虫好那么一点。
前后不过十分钟，赵钦州的巨作画完了，他检查了一遍，又修了两笔，这才转身，却把那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便签纸藏到身后，看着裴展只笑不说话。
裴展伸出一只手，饶有兴致道：“终于画好了？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赵钦州将便签纸反扣过来，放到裴展掌心的时候却又用手压着不放。
裴展狐疑地看着他。
赵钦州微微垂下眼，心虚道：“就是，画着，玩的，你看了，不许生气。”
“我生不生气还要你批准？快拿来！”
裴展说完把手往下一沉，赵钦州反应不及，那张纸就落入手中，他将纸翻过来迅速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慢慢朝赵钦州看过来。
赵钦州明显还是怕，瑟缩着回望，脸色硬撑起来的笑脆弱得像琉璃，仿佛一碰就会碎。
“说说？”裴展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恶。
赵钦州心知不好，虚弱地补救：“你，是不是，不喜欢啊，那我，重新画……”
裴展却冲他招手说：“你过来，给我讲讲你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讲，讲什么？”
“当然是讲你画的什么意思！”裴展又看了眼那便签纸，皱眉催道，“大画家，你倒是过来啊！”
赵钦州没办法，只得起身，慢吞吞靠过去，下一秒就被勾着脖子扑到床上，惊得他啊了一声。
裴展半边身体压着他，把那张便签纸放到他眼皮底下，贴着他的耳朵问：“叫这么好听干什么？！不过先别急，你跟我说说这只猪是谁？”
赵钦州瞄了眼自己画的画，虽然眼下情势不妙，还是忍不住笑，斗着胆子说：“反正，没说，是你。”
“你的意思是，没说是我就不是我了？”裴展说着又在赵钦州耳朵上咬了一口， 不是很重，但也会有些痛，果然听到赵钦州吸气，他又问，“反正没人看到，这应该也不算我咬你吧。”
赵钦州丝毫不敢动，更不敢多说，只勉强解释：“真，真不是你……”
“那你说是谁？”
“是，是我！”赵钦州闭上眼睛，“我，我其实，也怕打针。我是猪。”
这么说倒不假，裴展又不是没见过，但还是不肯放过他，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身侧不轻不重挠了一把，不怀好意地问：“你‘也’怕打针，所以你是猪，意思是我跟你一样对吗？”
原来，赵钦州刚才画的画，倒也没太出乎裴展的意料，只不过肥虫变成一只圆滚滚的小猪罗，一蹦三丈高，悬在半空中，双手托着一只硕大的棒棒糖当武器，跟地上举着更大尺寸针筒的兔子护士对峙。
画里小猪的旁白是：biubiubiu，而护士兔子的旁白是一串意犹未尽的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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