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顺着血管流进身体里,明明整个人烧得火炭一样,身体里却觉得冰凉。沈星昏睡着,但睡得很不安稳,他蜷缩成小小一团,瑟瑟发抖。
“沈星,是冷吗?”周雷把病房的空调温度调到30度了,他脱了羽绒服,只穿了沈星给他买的那件保暖内衣,可是沈星盖了两层被子还是发抖。护士已经来量了两次体温,都没低于39度5。
沈星脸色青白,嘴唇干裂,周雷用小勺子喂了点水给他,却把他呛得要咳出肺来,针管不停的回血。小腹因剧烈咳嗽有些坠痛,沈星迷迷糊糊的感觉又回到三年前痛不欲生的那天。
“周雷……周雷……我要死了……你在哪儿呢?”
周雷在旁边抚着沈星的肩膀,“别胡说!”这时看到沈星鼻翼两侧亮晶晶的,周雷伸手去擦。周雷很少见沈星哭,也见不得他哭,更见不得他这样哭。
“我不是在这里吗?”周雷干脆坐在床边,让沈星枕在自己腿上。
沈星好像找到了热源,紧紧搂住周雷的腰,贪婪的呼吸着那熟悉的阳刚之气。可能是针剂终于见效了,天亮的时候,沈星的体温终于降到39°以下,他睡得也沉了一些。
针滴完了,护士拔下针头,沈星的手顿时乌青了一大片。周雷把他的手串拿下来,用热毛巾给他敷着。
沈星好像做了噩梦,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继而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一头虚汗。
“沈星!”周雷将他搂进怀里。
“孩子呢?孩子呢?”
“孩子在你肚子里呢。自己摸摸。”周雷拿着沈星的手放在那弧度不明显的小腹上。
沈星自己感觉内裤黏黏的,昨天饿了一整天,他有些怕,非常后悔,大不了被黑子喷身材发福了走型了,怎么能不吃饭,让孩子也跟着挨饿呢!
“周雷,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给我。”
“好!想吃什么?”
“吐司红肠,黏玉米,扇贝粥,你多买几种,我多吃一点。”
这时查房的医生进来了,沈星劈头盖脸就问,“孩子还好吧?”他动作太大,被子滑落。
医生指着床单上点点猩红,“你自己看看。很危险,真的想要,这两个月都卧床休息。最好是住院保胎。”
“好!好!我卧床!我住院!你们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医生走后,周雷把沈星的裤子换掉。看着换下来内裤上的血迹,周雷心里难过,他知道沈星受罪了。
“赶紧收起来拿回去洗吧,有什么好看的!”沈星躺在床上虚弱的说,“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我好好休息,孩子就会没事的。”
周雷点点头,出去买了沈星要吃的早餐。沈星拿起一片面包就往嘴里塞,他最担心的是孩子饿坏了。周雷在旁边理着沈星脸上的碎发,沈星的额头还是烫手。一片面包还没吃完,沈星就“呕”的一下连本带利吐了出来,连黄色的胃液吐了一地。沈星坐在床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周雷收拾了地上的脏东西,回头的时候,见沈星下巴抵着膝盖,在流眼泪。
“我怎么这么没用!”
“怀孕了不是都这样吗?你慢慢吃,我喂你。”
周雷拿起粥勺,小心吹了吹,放进沈星嘴里。
“周雷……”
“嗯?”
“我不是坏人,你才是坏人!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难受?”
“你吃点东西,病好了就不难受了。”周雷又送了一勺子粥过来。
“你不许再想卢岩。”
“我没想啊。”
“忘了他,彻底忘了他。”
“好了好了,忘了忘了。”
“清明节也不许去给他扫墓!”
“不去不去。”
“骗我!”
“没骗。”
“我手串呢?!”
“我给你拿下来了。”
“谁让你拿下来的!你是不是不想送我?送我你后悔了?!”
“要打针。”
“你送他块那么好的墓地,才送我一条手串!”
“你快点把身体养好,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周雷……要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给我买块墓地?”
“别胡说!”
“你是不是不想买?!是不是?是不是……唔……”沈星的无理取闹被一阵反胃打断了。
“别闹,好好吃饭。”
沈星好不容易吃了半碗粥,黏玉米碰都没碰。他又躺下,闭着眼睛,皱着眉,抗拒着胃里的翻涌,使劲压着不再吐出来,一句话也不敢开口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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