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要不是我真的疼得受不了，我绝对能一脚把苏万踹到墙上去。
“你师父还没死呢。”我表情一定非常难看。我看到苏万低头坐了回去，似乎不敢面对我，但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对我道：
“吴邪你知道他们失踪了几天吧？”苏万十分不忍的表情。
“他们进去的那个地方我查过了。吴邪你是学建筑的，你不会不清楚如果人没出来会是什么情况，愿意帮你的人不是因为他们还有救，是因为心疼你。“
“所以你就着急继承师父的遗孀？“
我费力地坐起来。我终于想清楚潘子和我说了什么——前面所做，后面所负。这是爷爷笔记中的一句话。我前半生所做的事，最终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但人生因果纠缠复杂，在得知他们两个遇难的消息时我有责怪过自己没能提前预知，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决定就可以改变的，需要事事小心计算才行。这是我面对那个十年的计划时所抱有的态度，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的状态。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还是习惯于依赖身边的人，无论那个人是闷油瓶、小花，亦或是瞎子，总给我一种错觉我可以任意妄为，可以逃避一切。
可我现在没有选择了。
我拿起手机，看到白昊天给我发的信息。她好像自己摸索着搞定了一个订单，然后便风花雪月地觉得帮我是某种精神上的大义。我笑了。人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总是容易盲目的感动自己，在我身上已经很少能看到这种情绪了。我让苏万把医生叫来，我需要知道自己的情况，在白昊天花光所有启动资金之前，我必须拦住她。
当天下午我办理了出院。苏万现在的状态居然和王盟有些像。他一言不发地跟着我，可能是对我的偏执失望透顶。我已经习惯了身边人对我的失望了。在苏万看来，我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一个失意的中年人在熬干自己仅存的希望，是非常可悲的，但我对那两个人的信任不是盲目崇拜。这么多年的默契让我十分笃定他们在等我，即使随后理智告诉我这种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但凭我们的关系，这就已经值得我拼上一切了。
我摸摸苏万的头。看得出他不想陪我继续走下去了，这条路注定是留给我的。我让他回去。苏万那种十分迷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带他经历这一切。
“师兄。“苏万扯了扯嘴角，又叫回原先的称呼。
“虽然你可能是对的，但我还是需要时间来想一想。“他抱了我一下，头搭在我肩上，小心嘱咐我按时吃药。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爱你。“苏万松开我，似乎释然地松了口气。
“吴邪，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苏万走了。我找到白昊天，赶在她把钱花光之前拦住了她，没有说任何的话，终于再村子里淘到了一只宋朝的建盏，凑够了三十万。我让白昊天留在村里继续淘货，自己则是跟胖子联系，先回了杭州。
不出意料，二叔还是叫人拦住了红顶水仙。我没有时间去愤怒。我看了眼手机日历，告诉胖子三天之后出发。
三天后我们上了去往福建的高速。即使我已经十分平静，但求人这件事无论是什么身份，该做我还是得做。白昊天从村里收了二十几万的货物，加上之前的一些，我们现在手里有七十万。通过朋友的关系和之前收集的奇闻异事，我从圈外找了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刑满释放人员，一个叫贾咳子，是个结巴，还有一个卖油条的，叫尤二缺，年纪最小的那个是个小胖子，叫做响墩。
任何人看到我带的这三个人都该知道我吴邪现在是走投无路的状态了。这样也好，我吞了今早该吃的药想道。当我已经跌入谷底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事情会暴露出来，就像上次我被人割喉扔下悬崖。我摸了摸脖子。
只是这次我不想再爬五十米等血流干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福建的一栋土楼。对于这次事件恰好选址在我决定养老的地方，我心中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们开车到了村外，停车场里都是北京的车。我知道小花就在这里，他的手下大多认识我，对于我的到来他一定会加以阻拦。换做以前我可能会想尽办法去隐瞒自己的行踪，如果我愿意，小花未必能更胜一筹。但我和他已经是睡过的关系了，此行我可以宣称是来查岗，只是他未必信罢了。
我大摇大摆地进了村子，但还是叫胖子他们隐藏行踪。我径直去了小花所在的土楼，他住的那一层都被黑布蒙着，让人猜不出他做事的来龙去脉，于是道上小花有个名号叫黑灯笼。我租下了那栋土楼二楼的一间客房，给胖子他们发信息告诉他可以进村了。
当晚我叫人去打探楼上的消息。我换了两批人，主要原因是四楼的队伍里有一个人发现了我们的偷窥。我盯着小白带回来的照片，拿给胖子看。胖子和我对视一眼，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在队伍里，这件事在我心底已经几乎被后来的种种变故磨灭，但现在突然看见他的出现，让我恍惚自己好像回到从前。
我没有贸然去找小花。这件事我想过，如果他要拦我，肯定是拦不住，但如果我主动去告诉他我要下去送死，肯定也会伤他的心。这件事我打算采取一个顺其自然的办法，如果他要来找我闹，那就等闹的时候再说。
我安排他们晚上出去盯梢，渐渐摸清了楼上的路数。其实有些奇怪，四楼的这个队伍并不太像专业的搜寻队，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不是小花的队伍，是相同目的的另一帮人。我之前那种隐隐被监视和操纵的感觉进了村子就消失了，所以很有可能一直在背后阻拦我的就是这支队伍，然而他们应该早就发现我了，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对我的这支队伍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甚至还放纵我派人去观察他们。
我搓了搓脑袋，意识到有个问题非常严重。
小花的某些思路和我非常相像，所以按照我的想法，如果村里有另一队人可能干扰到我，那我一定会想办法将这队人清除。现在四楼的人还好好在这，而小花容许了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的队伍里有什么东西让小花忌惮，两方达成了某种平衡，还有一种……
就是小花可能已经被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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