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海风刺骨，滩涂的吸力过大我只能脱鞋，等爬到胖子他们那边几乎精疲力尽。黎簇看我过来骂了一嘴，胖子的酒壶在他手里，于是他凑过来递到我手上。
“吴邪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黎簇面色冷峻，瞪着我好像我是他杀父仇人。
“这鬼地方我们仨人都没摸出什么，你来能有什么用？”
我接过他的酒喝了一口，烧酒辣心，短暂的刺痛让我错觉暖和了过来。我一巴掌拍上他的腿，差点没给他拍个屁墩，黎簇又骂骂咧咧起来。
“操，疼！”黎簇呲牙咧嘴看我往闷油瓶那边走，嘀嘀咕咕。
“你当时他妈的也不轻点儿……”
黎簇捂着屁股，歪歪扭扭地跟上。闷油瓶好像听见了他说什么，神色古怪地望过来。他拉了我一把给我接到身边，我问他什么情况？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转过去看向刘丧的方向。他们四个人现在已经浑身是泥了。雷管越来越深，炸出的海蟑螂成群结队在我脚下涌动。刘丧一脸便秘的表情。我知道他有所发现，只是还不肯说。闷油瓶不是那种会拉下脸追问的性子，有必要他会直接上手逼供，胖子对刘丧有成见，他们仨的交流肯定十分障碍。我走到刘丧身边，拉起他的后脖领子，问他听到什么了？
“我现在只能肯定两点，下面是礁石，礁石上应该有大量的孔洞，联通着岸上的岩山，海蟑螂那么多出现在滩涂上不正常，肯定是被我们从下面的孔洞里震出来的。但因为下面的礁石，我没有办法肯定有没有斗在下面。”
我一听就知道他没说实话。这种模棱两可的信息我听的多了，起初我只会觉得对方表达不清，后来就会发现这种人也是老手，为了掩盖真实的信息他们会讲出很多浮于表面的现象。我指了指闷油瓶，意思是让他说实话。刘丧看着他的地听，露出了很疑惑的神情。
“吴邪……”
我们几人正纠缠着，我突然听到黎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小孩脸上表情要崩溃的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我身后扑腾。我这时才突然感觉到脚下的泥好像突然深了，刚开始只到脚踝现在已经没到膝盖了。我心说不好，回手就去捞黎簇。胖子打了一发信号弹，红色的光芒铺陈开来，我们看到无数的海蟑螂在滩涂上疯了一般涌动出来。
“操黎簇我就说让你多吃饭长高点！”
我拎着他推他往岸边去，胖子和闷油瓶也十分默契地朝岸上跑，只有刘丧傻了吧唧还在看他的地听。我从后脑勺拍了他一巴掌，趁机抓住他的衣领。
“你到底听到什么？”
刘丧看我像看神经病似的，说都这时候了就别想这种东西了，推开我就要跑，却不想我现在力气极大，抓着他愣是没推动。
“快讲，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按进泥里。”
我有些着急，神色一定十分可怕。刘丧看着我好像有些陌生似的，和之前跟他斗气斗得势均力敌的好像不是一个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和我讲：
“下面有人说话。”
我已经看不到闷油瓶他们了，只好抓起刘丧凭着记忆的方向往回跑，然而跑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不对劲，岸边根本没有亮光。
“道上都说跟着小三爷出去肯定会出事，我都觉得是以讹传讹，肯定是你们的宣传手段，没想到这么准！”
我让刘丧别他妈废话。我感觉到海风渐渐停了，我心中升起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身边没有胖子闷油瓶我还是有些慌，但我现在还担着刘丧一条贱命，我必须冷静下来。我拉住刘丧让他看看哪里有手电光。他一边转动眼睛一边嫌弃我不会自己看？
“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了，看来黎簇的药不能治疗上次下斗留下的后遗症。我听到刘丧说着那边那边，一面拉住他的胳膊和大部队会和。此时刘丧讲的那种有人说话的声音连我这个又瞎又聋的人都能听见了。我大感不妙，刘丧静静听了一会儿，突然道：“两公里半，偏东一点。”
“妈的你和我讲有什么用。”我拉着他狂奔，只觉得脚下的泥越来越重。
“我们手上没有武器，信号弹也在胖子兜里，你听出这个我们只能按照你说的往反方向跑。”
我感觉身前突然有人拉了我一把，接着整个人被扛了起来。我知道是小哥，没想到他手电都没拿直接冲过来找我们。我闭着眼缓了一会儿，手上还下意识抓着刘丧。我心说这不是办法，我一半瞎绝对会拖他们后腿，于是猛地推了刘丧一把，趁着他没爬起来骂娘的工夫，我抱过闷油瓶的嘴亲了一口。
闷油瓶身上也被海风吹冷了，嘴唇上的触感却是温的，我闭着眼睛从他嘴里舔了一口，觉得不够于是又将舌头伸到他舌下去。我这么吞他的口水觉得还是有点恶心，心说总不能告诉闷油瓶朝我嘴里吐痰，于是吮吸着他的舌头，趁着刘丧往回爬没看见我们多吸了几口。
“看不见？”
闷油瓶终于意识到我的问题。我嗯了一声，接着突然被他大力回吻过来。我察觉到口腔里的血腥味，知道大概是闷油瓶咬破了舌尖。这总好过他割腕，我心想。还没等我开口讲差不多得了，闷油瓶又抱起我狂奔。
我被他扛在肩上，意识不到现在脚下的泥已经很深了。路上我们遇见了刘丧在地上爬行，闷油瓶单手抓住他的脖子，我看到他胳膊一鼓，刘丧就被他扔了出去。
“你小心砸到胖子。”
我现在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应该是闷油瓶的血起了作用。胖子打出了一发信号弹，沿着划出的光点，我渐渐看清了那种声音的原貌。
那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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