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解雨臣问道。
吴邪好像恢复了视力，像个缓慢的乌龟似的转身过来。他脸上是一种病态的灰败，唯有嘴角的血迹鲜艳。解雨臣紧紧抓着他的手，看吴邪从床另一边扯了一张纸巾过来擦嘴。
“我说，我一直在等你。”
吴邪脸颊消瘦，于是更显得睫毛浓密，在脸上留下的阴影甚至能遮住他眼底的乌青。解雨臣扶他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我留的线索还不明显吗？你怎么这么久才找到我？”
吴邪显然心情不错，甚至还有心思嘲笑。解雨臣盯了他一会儿，忽然抓着他的下巴。
“你到底在干什么？在耍我吗？拿你的命跟我做游戏？”
他的确怒了。他那么长时间的担惊受怕，以为见到吴邪的时候该是一具尸骨，或是更阴暗一点，他会看到吴邪活蹦乱跳的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但现在算什么？解雨臣看着他，吴邪苍白的颈子上很快留下了他的手印。
“不是……小花，你先放开我。”吴邪皱着眉求他。
还行，还懂得趋利避害。解雨臣狠狠地松开手，看着吴邪在所剩不多的两块脸颊肉上捏了捏，竟还能有些可爱的神色。吴邪忽闪着抬头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拿开手却发现下巴上刚捏的地方已经青了。
“放狠话还知道抓着我手的，你真是奇葩。”吴邪丝毫不在意似的，估计也是看不到。他扯了扯被子，似乎怕冷。解雨臣要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被吴邪抬手按下。
“别脱，屋里冷。”解雨臣冷笑着看他，还是把衣服脱下来给他。
“你还知道屋里冷？”他言语间掩不住的讥诮。吴邪知道他生气，默默讨好地把衣服抱着。
“这不没来得及收拾。”他抓抓脑袋。“本来以为你会很快就找来，没打算住多久的，谁知道一住两个月。”
解雨臣惊觉吴邪竟是真的打算让他找来。他回忆了一下吴邪的安排，实在是有些思绪混乱。他将吴邪身上的衣服提了提，摸了摸他的脸。
“能走吗？”他问。“先去医院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吴邪刚要开口，突然顿了一下。他看向门口，神情有点紧张，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老鼠。解雨臣听到有人进来了，不过看吴邪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奇怪。
“师兄，你醒了没啊？”
苏万声音大得离谱，估计也是适应了吴邪又聋又瞎的样子，连带着交流都去配合他。苏万一进来就应该是发现了门口的自行车，进来的时候探头看看，发现解雨臣，先是笑了笑问了声“解老板好”，像个乖学生的样子。
“师兄你又没喝药啊？”
苏万有点无奈地看着吴邪，很熟悉这里的样子，先是把桌上的药倒了，又不知从哪拖出来一个电暖气戳到吴邪床边。
“我不在你就不知道自己取个暖吗？也不怕冻着解老板。”
苏万把电暖气插好，推到吴邪床边去。他从带来的背包里掏出个桃罐头，先是从被里捉住吴邪的手让他抱着罐头，又转身出去在外院的水池那洗了个勺子。吴邪听着声音高喊了句“水凉别洗了”，后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苏万甩着勺子进来看他咳得浑身发抖，急急忙忙凑到近前。
“师兄你就别瞎操心了。”
他本想给吴邪拍拍背，但是解雨臣占着位置，看起来这活原来都是他干的。苏万手脚麻利地把罐头打开，勺子伸进去，递到解雨臣手里。
“解老板，师兄可一直念叨你，你快陪他说说话吧。”
吴邪倒也没反驳，苏万就朝人狡黠地眨眨眼睛。解雨臣目光随着他出去，一边真舀了一块桃子喂到吴邪嘴边。
“他怎么发现你的？”解雨臣问。
吴邪嘴唇都是干的，张不开那么大嘴，舔了舔嘴唇确认不会因为张嘴裂开才去吃桃。他囫囵含了一只进嘴，咀嚼得漫不经心。解雨臣发现确实桃子太大了，于是等他慢慢吃完。
“我不知道。”吴邪咽了一部分才答道。
“那天他突然就来了，问也没问出什么来，他只说他在放寒假，估计马上就开学了。”
吴邪看着苏万忙里忙外，似乎在准备做饭。他喊了一声，苏万很快就凑过来，像是一直准备着被传唤。
“你别忙活了。今天解老板来了，想吃什么，坑他一顿。”
吴邪朝苏万眨眼睛，一肚子坏水的样子。苏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解雨臣，眼睛一弯笑起来。
“师兄，别做梦了。你现在能吃的东西我都有数的，想坑解老板你也得又那个胃啊。今天喝冬瓜汤，我买了虾米，一会儿做好了叫你们。”
说完苏万噔噔噔又跑出去。吴邪看着他的背影就笑，指给解雨臣看说你瞧，我可真没白疼他。
“呵，小心把自己疼进去。”解雨臣白眼他。
吴邪颇为无奈地看他一眼，显然是不信，觉得解雨臣乱吃飞醋还在嫉恨他。他还在咳，整个肺都要咳出来的架势，但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一边咳嗽一边讲话和做别的事情的状态，于是甚至还要掀开被子下床。
“你干什么？”解雨臣按住他，觉得吴邪不可理喻。吴邪悬着两条腿在床边，身上搭着他的外衣，整个人瘦成一副衣架。他突然跳下床光着脚抱住了解雨臣的脑袋，将人往怀里塞了塞。他明明瘦得几乎要漏风，却不知怎么的，解雨臣觉得好像这房子四面八方的冷寂都被他一个人隔在外头。
“原谅我。”吴邪拍拍他，感觉解雨臣站了起来，渐渐视线与自己平行。
“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很重要。作为我的男朋友，你必须无条件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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