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的大脑根本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闷油瓶浅笑，接着他回身，出门，连背影都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扪心自问。
操，第一个要上我的不是你吗？
我很烦躁，胸口的闷痛终于有些控制不住。我又呛了一口血出来，但这种事在我看来已经没什么要紧。张海客要上来扶，我把他一把挥开。
“你去找他干什么？”我盯着他，想从他嘴里得出个答案。张海客摇摇头，说是他要找我。
“他问我你怎么样，我和他说了，他就带我来这了。”
我不知道他和张起灵说的那部分里包不包括黑瞎子把我上了的事，但是说不说其实都没什么关系了。我刚才听到他和我说再见的一瞬间确实很愤怒也很恐惧，但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已经意识到这没必要。
我始终要的，都是他能自由。
从我把他接回来的那天起，或者说更早的时候，我想要的都是解放他。我曾扬言张起灵只是个病人，我要他休息，但后来种种，不得不说我已经失去了本心。我和他之间是有牵绊的，这种东西模棱两可，让我们都有一种一定要在对方身边的错觉。但是现在是他要离开我了，他的人生因为有我而略显荒唐，如今他愿意放弃我，大概也是一种解脱。我闭上眼睛，整个人有些发虚。我告诉张海客帮我看着点张起灵，如果他哪天要走通知我一声，我和胖子去送送他。
“你还好吧？”张海客担忧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我点点头，说还行，后又想起什么。
“你会和他一起走吗？”我抬头看向他。张起灵会不会回香港我不确定。那里是张家人现在的大本营，但对他来说却未必是个归处，他四处流浪的概率可能更大点。张海客回答我说不会，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给我擦了擦嘴。
“我会留下来，或者你跟我走。”他很凝重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黑瞎子。
“你确定不要去追他吗？”
我没有回应，也听不到他的话了。我很快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我还是错过了送别张起灵的机会，胖子也错过了，义愤填膺地在我床前骂街。我只能听见他骂人的声音，视野里一片黑暗。
这次却没人装王盟来给我喂血了。
不过这种失明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只当我是在发呆，并没注意到我有什么不同。我躺在急诊的病床上手上挂着吊瓶，据胖子说我已经睡了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查了查却只是营养不良。胖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说小吴，你这身子骨也太虚了。
“那瞎子给你熬鸡汤去了，你再等会儿。”胖子交待道。
张起灵是在跟我告别的当天晚上走的。他似乎一刻也不能等了，必须立即离开我所在的地方。我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做出这种情绪化的事情，为了躲避一个人而逃离一座城市。我不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处令他憎恶的污点，明明可以与他平衡在一个相敬如宾的距离，却偏偏要越过红线成为对方心上的蚊子血。我苦笑，心说当时我要是拒绝就好了，如果那一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也许……
也许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是真的有些饿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等黑瞎子来送饭。张海客在一旁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他和胖子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能看出胖子在一旁他也不敢对我表示太多的友好。他们张家人看起来真的都比较传统，追人也是，都是中规中矩的献殷勤，确定关系后要求一夫一妻。张海客果真是他们家的奇葩，竟然愿意留下来陪我。我看着他对着口型问我“饿不饿”，叹口气摇摇头。
“我近期要下个斗。”
我趁着胖子挡住张海客的视线，悄声和他说道。胖子也注意到我在背着张海客，于是装作给我倒水的样子，问我什么斗？
“跟黑瞎子的眼睛有关。”我道。“估计不会太慢，他自己先去探路，问清楚了我们就出发。”
胖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对于下斗还是一样热衷。我告诉他其他的事可以去问坎肩。胖子搓搓手，说行，你先养病。
“这件事最好瞒住小花，我还需要他帮我看一阵生意。”
我不得不算计我这个发小，因为我暂时没有心情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我其实已经有些厌倦了，这些人这些事。我决定下完这个斗就回雨村养老，这些人能少见就少见。我正想着，就觉得周围一下安静下来。我心说怎么了，一抬头，看见小花胳膊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神色凌厉的站在我面前。
“吃饭了吗？”他松了松领口问我，接着我看到他搭着大衣的手上拎着一个袋子。
“我路上买的粥，先吃点东西垫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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