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瞎子可真不让我省心。我撂下电话也不管他们问我怎么了，拉开门就往外走。自从我晕了几次我就对上次住的医院改观很多，它的靠谱程度在我心中直线上涨。黑瞎子能在监护室陪我住那么久肯定不是为了给国家浪费医医疗资源的，想必上次下斗他的身体还是遭到了重创。刚出院没多久就又出事了？这没心没肺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下楼先打了一辆车，按照伙计给我发的地址直奔瞎子的住所。
黑瞎子出现在我的地界是个意外，估计是下完斗直奔着杭州就来了，没想到半路歇菜进了医院，阴差阳错还能给我打电话叫我认领。我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我去晚了只能给他收尸我该如何面对。他不是小哥，他的神性在我一开始从小花那听来他的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他在我心里还真就是个残疾人。我站在一处热闹的棚户区外面，突然意识到原来这瞎子过得很落魄，秀秀还总催他的房租呢。他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苏万那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考大学考到杭州来，你说他要是在北京是不是还能近水楼台些？我捏着手机往里走，摸进黑漆漆的门洞的时候太阳穴都在疼。
他太孤独了，孤独到一个人可以生活的很好，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这种状态是没问题。
于是我在来的一路上都在为他说好话，为他心软得一塌糊涂，所以当我颤抖着撬开他的门，被那人欠开一个门缝紧接着被掳进去按在墙上亲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他还这么大劲，应该没事。
我没有准备，被人从门缝裹挟进去，像是进了某个妖怪的洞窟。他屋子里很黑，刚一进去根本不能看到什么，我满眼只剩他一张放大的脸。他曾经说，这世上见过他不戴墨镜的人只剩我，我不信，但他现在盯着我，我又有些信了。
他的眼睛蛇一样，盯着人就有种力量让人不动，我心想他说不定是美杜莎的亲戚，看了就要吃人的。
“小三爷，这么听话？”
他与我分开，手指带着点力度压着我的嘴唇，鼻尖贴着鼻尖，哑声与我说话。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犯了个错误。我真是个大**，我以为他受伤了，但这通缉犯明明是
**了。
我现在想想，他那个呻吟还真不是什么正经呻吟。我深吸一口气，用脑门撞他下巴。黑瞎子可能是觉得我这样的举动幼稚，还觉得有点好笑，抱着我给我带到屋里去。
“行了行了小三爷。”黑瞎子背后给我顺毛，看了一眼楼下。
“就你一个人来的？”
“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没敢带他们。”我翻了个白眼，躺在床上揉我的脑袋。意外的，他的床上没我想的那种味道，干干净净的，有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
“你怎么住这？这地方也太偏了，我来都找不到。”其实下一句我顺口就要问他要不要去我家住，但是我及时刹车，觉得这样不妥。
“穷呗，这地方便宜。”黑瞎子躺在我旁边，胳膊一只给自己枕着，一只给我枕着。
“你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你和小哥不都挺贵的吗？钱都花哪了？”
我一直很好奇。按理说咱们这行都是及时行乐的行业，黑瞎子和小哥都是道上的大神，请一趟怎么也得五位数。小哥就不说了，那家伙天生败家，没事就往斗里扔龙脊背，多少钱也不够他霍霍的，但黑瞎子也没见着怎么花钱，怎么也活成这样？
他似乎对我的描述感到有趣。他翻身过来，离我极近，近到呼吸都喷在我脸上。他勾着我的腰把我向他的方向带了带，气声在我耳边问：
“你觉得我俩谁更贵？”看我脸红他笑了。
“要我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我突然想到某些不好的交易。我脸上热辣辣的，像个驴打滚似的往旁边一翻，他上去就捏住了我的肩膀。
“小三爷……”他凑到我颈窝，舌尖伸出来舔了舔我的耳朵。
“吴邪。”
闷油瓶的声音突然从门口阴沉沉的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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