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亓：“为什么？”他可能不理解这种分数有什么值得表彰的。
蒋百里打字的时候都多使了一份力，仿佛这样就可以穿过屏幕打在陆方亓身上，“进步奖啊，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你就等着我扬眉吐气吧。”
陆方亓如果能看见他的表情，一定会想到一个词，“小人得志”。
蒋百里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动员会，他甚至想到了校方可能需要学生发言，提前打了一篇腹稿。
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他以为的阳光明媚的那个上午，其实阴云密布。
蒋百里这人脑残的时候多，精明的时候少，往好听了说是豁达，客观评价就是心太大，很多时候他以为的小事也能发展成大祸，比如这次的流言。
他以为甄艺只是在报复，没想到她打定主意要毁了他。
流言传了将近两个星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蒋百里每天都表现得很坦荡，在大家的疑虑渐渐开始打消的时候，甄艺又一次出手，让流言变成了现实。
学校公告栏中心位置，贴满了蒋百里和一个男生的照片，或牵手，或拥抱，或亲吻，照片上的他笑得有多灿烂，摆在这儿就有多讽刺。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他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好歹她还有理智，没想连另一个也一起毁了。
照片里陆方亓几乎没露脸，难以辨认身份，不过无所谓，大家只要清楚地知道蒋百里是个死gay就足够了。
“这照片……有没有可能是假的？”严老头拧着眉毛思索半晌，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蒋百里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没有他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和厌弃鄙夷，而是这么一句类似为他开脱的话，出自一个看似顽固不化的教师之口。
他不知道怎么去欺骗这样一个人。
“不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严老头内心震颤，他站起来走了两圈，勉强保持住冷静，“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蒋百里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准备接受责骂。
“你不能认！”
蒋百里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严老头摘下眼镜无意识地擦拭着，眼底翻涌着疲倦，他说：“事情闹得这么大，学校一定会请你家长过来，到时候千万不能认，我不管是真是假，你绝不能承认，孩子。”
蒋百里心里一酸，刹那间涌进心头的是满满的不甘，他问：“认了又怎么样？”
“他们会戳着你的脊梁骨指指点点，他们的话会像刺一样扎在你的心里烂进你的肉里，他们会带着对你的诅咒直至进入坟墓。”
“为什么？”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就是异类，而他们，并没有接受异类的勇气和觉悟。”
“我必须伪装成他们那样的人才行吗？”
“这是现实，孩子，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现实。”
“可我碍着谁了？”
“你以为自己与世无争，别人却觉得你十恶不赦，一个人说你错了，你可以反驳，十个人说你错了，你可以解释，一万个人说你错了，你难以辨驳，有时候，你错没错根本不重要。”
“我不服！”蒋百里眼眶微红，表情倔强。
严老头长叹一声，像个长辈那样摸了摸蒋百里的头，“你还小，很多事看不明白，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倔，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遇事打死都不认输，后来呢，我还是向生活低头了，千夫所指的时候，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太难了。”
“全凑在这儿是嫌作业太少了吗，要不进来领两套卷子？”他赶走门外聚集的学生，回头对蒋百里说：“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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