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祝晴之的预料，贺文彦进死牢不到两个时辰就传出了死讯，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原本的替换计划只得作罢。
“你说，这莫怀桑究竟有什么秘密，我派去的人全被杀了，现在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他如果没做亏心事，用得着这么草木皆兵吗？”
祝晴之躺在摇椅上，盯着鸟笼里上下扑腾的鸟儿，玩心渐起，把手指伸进笼内逗弄，却蓦地被啄了一口。
他登时觉得万事不顺，表情耷拉下来，“围剿鹘族的行动也失败了，啊啊啊啊烦死了。”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祝晴之猛地坐起，来回打量身边安定坐着的人，“刘衡君，你不是来给白阙子看病的吗？在我这儿闲坐什么呢。”
刘衡君嘴角抽搐，在心里暗道：明明是你一大早说无聊硬拉我来谈话，现在反倒怪罪起来，哪有这样的人。
他还未开口，祝晴之又丧气地躺了下去了，长吁短叹道，“该死的谢梓安就这么走了，丢给我一大堆烂摊子。我不仅要顾及祝家堡的生意，还要管他的居影阁，照顾他的小世子。”
“对了，白阙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衡君原本是居影阁的大夫，但谢梓安当上国师后长年不回阁中，刘衡君也就跟着到了弘毅国。,
“白公子曾经受过重伤，濒死前还被下了剧毒。本早该死了的，他硬生生挺了过来，却落下了病根。”
祝晴之若有所思，话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觉得他脑袋有点问题。妻子过世是该伤心，但也有好一段时日了，还这般神神叨叨。”
刘衡君一时噎住，半响后道，“你怕是不知道吧，白阙子是为了他的夫人金盆洗手的。他的夫人，就是他的命啊。”
祝晴之还是不能理解，他也有喜欢的人，也会因对方一席话而彻夜难眠，却绝对不会要死要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的要求并不多，相伴就好。只是随着年岁增大，简单的心愿反而成了奢望。
午时，禹眴风风火火的过来了，祝晴之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把人迎进院内，本有一肚子话想说，但还未近身三步，就被禹眴伸手挡住。
“乾乐四宫出事了。”
祝晴之神态恹恹，喃喃道，“我就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原来是有急事。”
禹眴心中急切，头也不抬，“五弟病重，怕是不行了。”
祝晴之一惊，“昨日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应是有人特意封了口，不然他怎会没得到任何消息？
“掉到了荷塘里，身边没有跟着侍从，被如霜公主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最后是公主妙手回春让他堪堪保住了命，现在全靠汤药续着。太医说若是撑不过今日，就无力回天了。”
祝晴之不知该说什么，禹泓素来不受重视，皇帝想是早有废太子的念头，如今就算一命呜呼、皇帝也只会做做面子功夫，心里不会太过在意。
禹㫬继续道，“重点在于，公主的婢女说五弟并非失足落水，她看见是被人从后头推下去的。父皇听后大发雷霆，命人彻查此事。”
祝晴之沉了眸，失足落水和宫内被害可是完全不同，前者是自己的命、死了也只能说禹泓无福，后者则关乎皇家的脸面。
昨日贺文彦触怒龙颜被关入死牢，闲言未散就出了太子被害落水的事，正好将皇帝的注意力从昨晚的风波中转移了。
这会是巧合么？
祝晴之转身道，“玉袆，把刘衡君带去乾乐四宫，就说他是祝家堡有名的大夫，去给太子看看病。”
吩咐下去后，祝晴之看向禹眴，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半空中却又缩了回去，“放心，禹泓不会有事。”
禹眴抿唇不语，祝晴之猜到他心中所想，咧嘴笑道，“就算东宫出事，这位子也轮不到禹煊，他没那个福气。你就放宽心，我在这儿呢。”
“…我先走了。”
禹眴把事情说完就想离开，余光瞥了眼站在原地笑嘻嘻的祝晴之，许是多年来培养的默契，他脚步稍顿，这人就抬眸看了过来。
“夔州一地有悍匪横行且山火连烧数日，情况很是严重。何巡抚奉旨前去治难，父皇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明日启程，我很长时间都不在宫里。”
“这是好事。”
祝晴之记得何巡抚是柳太守的侄子，没想到谢梓安离去前把这事也安排得妥妥当当，心里对他的那一丁点不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下来。禹眴转身要走，这时阿九突然推开了房门，目光与禹眴在空中交汇，两人皆是一愣。
“他怎么在这里？”
禹眴双目瞪大，握紧拳头就要上前，祝晴之哎呀一声，急忙抱住他的腰，“冷静冷静，左右是个下人，犯的着吗。”
“放开。”
“祝晴之，你给我放开。”
阿九看了眼暴跳如雷的禹眴，以及单方面挨打的祝晴之，面带笑意的从边上走过，离开了院子。
一柱香后，四周终于安静了，祝晴之送走禹㫬后，在阿九房里来回踱步，心中郁闷，不由朝暗卫喊道，“跟丢了？他你都能跟丢！”
他用布包着冰块，小心翼翼敷在脸上，“这个小兔崽子，乱跑什么。等他回来我要他好看……”
话音刚落，门栏轻响，“祝少主。”
回眸只见阿九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看了好几眼他脸上的伤，还挑了挑眉，笑着问需不需要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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