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许薇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会议中正在说话的人朝坐在前排的许薇投去一眼，然后继续着会议的内容。
手机继续震动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手机的主人故意不接电地，电话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会议宣告结束。
等开会的人都走光后，许薇拿出手机翻开来电记录上面的许妤二字，一时沉默无语。
一个男人走到了许薇身边，许薇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
来人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陪着许薇一起站在落地窗前，从上而下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
“薇薇，你的叛逆期尤其的长啊。”站在许薇身边的男人是刚才在会议上的发言人。
透过玻璃的光照在男人被打理服帖的头发上，可以看见上面黑色的头发下藏着许多白色的发丝。他望着前方的目光是坚毅的，明锐的，但是在落在许薇身上的时候，却变得温情和柔和。
“我不觉得我的叛逆期很长，因为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我只是不愿意再去掩饰，成为另一个听话的许妤而已。”
“你这样说话的方式在我看来便是叛逆的表现。”
许薇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许文赋在许薇的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生气了，这不是叛逆难道是成熟么？”
听到最后一句话，许薇转过身再次望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后，许薇没有看到李悦陈，以为人只是出去了，也没多想。
许薇正拿着桌上的相框，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
在只有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手机就这么持续不断地响着，许薇将目光放在了手机屏幕上面。
最后觉得对方实在不会放弃的时候，许薇接通了电话。
“许薇，你做的好事。”
许妤在电话里说的第一句话显得特别冷静，所以听起来根本就不是字面上的夸奖。
“怎么了，我的好姐姐，我又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和那天晚上在李悦陈面前的表现不同，在单独正面对上许妤的时候，许薇说的话从来都是冷嘲热讽的。
许妤拿着手机从小区阴暗的楼道里走了出来，外面是明亮的午后阳光，直照的人眼前发黑。
李悦陈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告诉许妤，旁边的小姑娘已经搬走了，说是家里的姐姐来接人的。
许妤伸手挡住阳光，“你把李悦陈带到哪里去了？诱拐一个未成年少女，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的律法是白学了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狂风暴雨般砸进许薇的耳朵里，许薇算不上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更何况是来自许妤的质问，许薇自然不会忍气吞声，直接不客气的回道：“诱拐？！李悦陈是自愿和我走的，我没有逼迫任何人。”
“你就这么想和我作对么？”
“我做这个事情不是想和你作对。”
“你看看自己做的事情，再想想自己说的，自相矛盾不就是说的你么？”
“我自相矛盾？那你呢，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医生说起话来能不能想一下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你就非要和我吵架不可么？”许妤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是又发病了吗？”
许薇把相框扔到了地上，“许妤，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医生，更不是一个好姐姐！你说别人有病，其实在我看来，你才是最有病最应该吃药的人！”
电话里过了许久才回道，“原来在你的眼里——我是这样子的么。”尽管用了疑问词作结尾，但其实许妤说出来后不像是一句问话，更像一句感慨。
怒火上头的许薇本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在听到许妤的这句话时停止了。
感慨完后的许妤似乎立刻就调整好了情绪，接下来的话也没有再纠结两人之间的问题，转而说道：“我一直打不通李悦陈的电话，现在她人是不是在你旁边，可以让我和她说几句话么？”
许薇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相框的玻璃在地面上已经碎成了五六片，照片里的脸被在支离破碎的玻璃片后看起来十分的扭曲。
不愿再看碎掉的相框，许薇抬起头，目光落到了电脑屏幕，那上面正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
许薇认出了便签上的字迹是属于李悦陈的。
【薇薇姐，同学举办聚会邀请了我，所以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有同学邀请了李悦陈参加——聚会？”
话说到一半，许薇就觉得不太对劲。
李悦陈的同学？
许薇想起上次在酒店里李悦陈被贴着胶带的模样以及昨天早上李悦陈被一群同学异口同声指责的画面。
这样子的李悦陈，会有什么同学特意邀请她参加聚会呢？
许妤问：“同学的名字叫什么？”
“我——不知道。”
“许薇，你看看你做的事情，”许妤在电话里明显冷笑了一声，接着缓缓说道，“关于李悦陈，你知道什么呢？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玩具，更不是一个宠物——你知道李悦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么，她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你能保证她的将来么，就这么随意地把人带走？事实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大学时学的律法条规是都丢到大西洋里去了么？”
许薇最烦的就是许妤这种自以为占领道德制高点的语气，“那你呢，你知道她曾被自己的同学绑着双手双脚关在厕所里么，你知道她一直在备受同龄人的排挤么，你又知道这个女孩曾经想要跳海自杀的么，你了解过这一切么？许妤，你知道我，我当然也知道你，所以我根本不认为这些你会一无所知。在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家人在哪里，你呢，又在哪里？或许我不知道你在李悦陈的生活中担任的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但你既然以一副监护人的身份出现，你有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呢？你敢在我面前提到律法，我不介意和你辩论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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