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鸭子们在被子堆里扑腾了好一会儿，闹腾到没力气了才停。两个少年长胳膊长腿地在床上晾着，身体摊开的姿势都一模一样，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不知道是谁先偏了一下头，两个人的目光刚好撞在一起。对视几秒之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小傻子，你就折腾。”黑尧闭着眼睛翘唇角。这小家伙他比谁都知道，看着是个小孩子脾气，平时炸毛不耽误撒娇的，其实拗得很。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就是认定了的，谁也别想改他的主意。
白乎乎的嘴角弯起来，漾着甜丝丝的笑意。
黑尧同学尝试严肃地教育小孩，还没想好怎么开场就彻底被小孩萌翻。
“哎，都说人类这种生物狡猾又险恶……古鸭诚不欺我。”黑尧神神叨叨地念叨。
“尧尧你不要这样嘛。”白乎乎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脚轻轻踢他，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其实他们也挺好的……”
他们……有漂亮的衣服，舒适的房子，还会给烤好吃的小饼干，还会把他带回家，给他准备软软的小被窝。
还会……还会把他抱在怀里，然后……
“停一下。”黑尧闭上眼，一巴掌拍在旁边小朋友的脸上，强行打断他越跑越偏的旖旎遐想，忍无可忍道：“我刚分给你维持人形的精神力，短时间内是可以感知到你在想什么的……你能不能暂时把你脑子里那些少鸭不宜的画面给我收敛一下……”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讲，白乎乎的脑海立刻就荡漾起来了。
各种亲亲抱抱腻腻歪歪，手拉着手循环播放，像电影里的高甜cut合集。
绿池子抱他，揉他，在浴室里往他身上打泡泡，把他搂在怀里睡觉，喂他吃东西……以及他变成人形之后，两个身量相仿的少年很亲密地挨着，又或者躺在一起休息，连睡着的姿势都是秀恩爱般的一模一样……
以及，亲亲抱抱中，有关于“亲”的内容。
黑尧嗷了一声，骄矜稳重成熟鸭的形象瞬间崩塌，露出了纯情年幼小鸭子的本质。他难以置信地捂着心口，仿佛被白乎乎****强吻的那个人是他一样：“你你你，你干什么？！”
白乎乎很无辜地望着他：“亲我哥哥。”
黑尧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类男孩子被白乎乎****亲来亲去的画面，持续受到惊吓：“……你是禽兽吗？”
白乎乎呆萌地点头：“我们本来就是啊，怎么难道你是你爸妈捡来的人类小孩吗？”
黑尧颤颤巍巍了半天，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在被迫看白乎乎和绿池子的亲亲抱抱cut之前，忧心忡忡的黑尧同学一直拿的都是“自家天真无知的小崽子被心怀不轨的人类迷惑抱回家”的剧本。
他想：我去，敢情心怀不轨的是这个小完蛋玩意儿。
“心怀不轨”的那一方落在了自己家的小崽子头上，气鼓鼓的黑尧本能地扁下去不少，对绿池子的敌意也很不自在地消减大半，甚至……有点同情。
哎，你说人家好心把路边儿一小鸭子捡回家投喂一波，谁想到喂着喂着把自己给喂进去了……
黑尧一脸复杂：“你救命恩人当年把你从下水道口捞起来的时候，估计想不到他十几年之后会被一小鸭子****……”
“哎呀，讨厌！不许再讲啦！”白乎乎故作娇羞地挠了他一爪子。
黑尧：“……”
“那你他妈刚刚又把那个画面回放了一遍是怎么回事？！”
“哼！人家没有！”
“卧槽……”黑尧打了个冷战。
气氛活跃得差不多了，黑尧那张强行冰山的臭脸也融化不少，白乎乎悄咪观察着他的神情，又试探着说：“尧尧，小时候的事情，你现在还……可毕竟，我们都被人类救过的呀。”
黑尧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先是一愣，然后垂着眸子沉默了。
白乎乎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
黑尧不喜欢人类……他小的时候就知道。
他们还是小鸭子的时候，黑尧曾经被几个人类小孩子抓起来带回家。小孩子可能并没有过于强烈的善意或者恶意，正因为如此，无知之下做出的举动会造成更为可怕的伤害。小黑尧被他们折腾得奄奄一息，浑身开始发烫，胃部也开始灼烧。如果不是……
白乎乎轻轻地战栗了一下，不敢再顺着这个“如果不是”的反方向往下想。
不幸中的万幸，最后有个年龄稍大些的……不能称之为孩子，大概是“少年”，走了过来把小黑尧捧在了手心里，又哄着那几个孩子散了。
小黑尧恹恹地被他裹在手心里，满心都是惊恐，对人类的惧怕和反感，在那个时候渗进了他惶惶不安的心里，生根发芽。
如果没有经历这些，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掌心里，他或许会友好地啄一下这个人的手指，也可能去蹭蹭他的手心。
但现在，他判断不出这个人是要救他，还是要对他做更可怕的事情。
小鸭子的意识已经接近模糊了，迷蒙之中他感到一阵刺痛，有些冰凉的液体随之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惊恐地挣扎起来，尽管那点力道对人类来说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一双手按住了他，小黑尧在桎梏之下战栗着，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想：我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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