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即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本能地排斥与别人近距离接触。
被何斐这么一抱,我脊背一僵,下意识地就想要挣开他。但一碰到他手臂上粘腻的血液,我硬是强压下想要呕吐的冲动,没有把他推开。
浴室中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我耳边他带着哭腔的喘息。
2
“何斐,你先把我放开。”我控制着嗓音里的轻颤,劝着他。
“我不。”他把湿漉漉的一颗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我浑身湿透,湿了的毛衫贴在肌肤上一阵阵地发冷,我只能深深地吸气,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会伤害我,我是安全的,没必要觉得害怕,相信他,再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你放开我……”我胸口越来越闷,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不知是头发上的水滴还是冷汗,从我额角缓缓滑下,冷得我一哆嗦。
别推开他。
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我暗示自己。
可是手上已经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八分力气,勒紧了他的伤口。
何斐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松开了手慌张问我:“你怎么了?”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软脚软,站都站不住。
我背靠着墙壁撑住身体,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太近了……你突然抱住我……”
何斐脸色倏地青白,愧色难掩,带着莫大的歉意局促道:“我,我没想到……你别怕我,我不会再这么干了……”
我喉咙里像是扯着一根线一般,紧绷着说不出话来。
何斐后退几步,惶惶然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垂下头,深邃的眼睛隐藏在垂下的刘海阴影之中,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绝望的悲切:“我没想再缠着你,我刚刚只是,没忍住……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着你……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走。
“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行……”
3
“为什么自残?”我打断他。
何斐咬了咬嘴唇,才喃喃道:“……我太想你了。”
“你这是在怪我咯?”我皱眉。
“没有!”他急切地抬头看着我,眼神仓皇却诚恳:“我没有怪你,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找你,又怕你不想见我。用刀子……可以冷静一点。伤口不深的!没有多少血。”
我摊开手,他的鲜血沾染在我的手心,一片猩红。
何斐不说话了。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我的弟弟,在他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没人给过他爱与温暖,更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别人。他风雨飘摇地长大,他的情绪从来都是沉默与爆发的两个极端。
他生来就是一头猛兽,凛凛威风的皮囊下面隐藏着千疮百孔。他的骨头里刻着毁灭的倾向——不是对别人,就是对自己。他亮出尖牙利爪想让我臣服,而本能却又告诉他不能伤害自己的爱人——所以只能把锋利的刀口对准了自己。
让人怜惜,又让人着迷。
我却不能眼睁睁地任由他把自己推向毁灭的深渊。
那把折叠小刀还在我手中。
我打开刀刃,在手臂上划下一道口子。
4
“你干什么?!”何斐身躯一震,劈手夺下我手里的刀片,嘴唇上的血色一瞬间全部褪去。
他拉着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我笑了:“你看,伤口不深,没有多少血。”
他攥着我的手,力道一点点收紧,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哥哥,我求你别吓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见你流血……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泪水渐渐盈满眼眶,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
像是星光落入凡尘。
我伸出另一只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我也不喜欢你受伤。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他的神情犹犹豫豫,似乎是在琢磨我话里的意思。
我继续道:“你想要伤害自己的时候,就来找我。”
他神色微变,将信将疑。
“你不是说了吗,控制不住想我,想找我,才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别控制了。”
5
他的瞳孔开始剧烈颤抖。
“哥哥?”他轻叹一声,声音几乎微不可查。“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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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收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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