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是极力装作淡然表情的何斐,右边是表白被打断后一脸惊讶不知所措的程浅。
中间夹着一个生无可恋不知道自己存在意义的我。
三秒钟漫长得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最后还是我先降下了玻璃。
2
“怎么?”我问他。
何斐偏过头不看我,只把我遗落在酒店的围巾递过来:“你的。”
我接过来,道了声谢。
何斐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踌躇在车外不肯离去。
程浅这才反应过来,下了车绕到何斐身前,毫不客气地质问他:“你跟我车?!”
我慌忙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生怕他们又发生肢体冲突。
却见何斐平静道:“没有。”
“你没跟我车你到这儿来干嘛?!”程浅更生气了。
何斐却好声好气的解释:“你小声点,别吓到何栩。冯斓没跟你说吗?我就住在何栩隔壁。”
程浅讶异地看了我一眼,花了几秒钟来琢磨这一条信息。
半晌,才问我:“你还能让他住你隔壁?”
3
是啊。我竟然还能让他住我隔壁。
我以为我再看到他是会瑟瑟发抖,进到我身边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我就要慌不择路地逃跑了事。可是我竟然默许他在我隔壁的房子里住了这么久。
甚至允许他在我客厅中入睡。
吃得下他给我做的早餐。
梦到他的时候竟然不是噩梦。
抽烟时会回忆他身上的味道。
天空中飘扬着细碎的雪花,夹杂着冰冷的雨,打在我的脸上,有些微不可查的疼痛。
我真是疯了。
4
程浅苦着脸问我:“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能原谅他?!”
心脏越跳越快。
就好像我承认我还想给他一次机会,是多么罪恶多么大逆不道的一件事。
我踟蹰了半天,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句:“……也许他改了呢。”
听到这话,何斐猛地抬头看向我,瞳孔在微黄的灯光下剧烈颤抖,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希冀般的光亮。
“哥哥……”他喃喃道。
程浅如同炸了毛的猫,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看看我,又看看何斐,最后又把视线转向我,伸手想摸我的额头,被我下意识躲开。
“你是魔怔了吗何栩?”程浅语气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他都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你难道都忘了吗?!就这样,你居然还能原谅这个畜生?!你他妈是失心疯了吗?!”
我沉默不语。
我当然记得。
只是好像,看到他沉痛的自责,我也会喘不过气。看到他小心翼翼不敢靠近我的样子,我会替他揪心。看到他肉眼可见的憔悴,我还会心疼。
理智告诉我这个人深深地伤害过我。
感性却仍断断续续地在我耳边叨念,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再信他这一回吧。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他自年少时刻进我的骨血,就变成了种在我心尖儿上的蛊,让我遍体鳞伤,却一次次心甘情愿地踏入深渊。
如果是跟这个人纠缠一辈子的话。
好像也不是件我不能忍耐的事儿。
我想要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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