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则·上
舒澜在桌子前面坐下的时候,心里是有一点挫败感的。
怎么说,崔道之好像……比较不需要自己的照顾。
他该吃药的时候就吃药,该换衣服就换衣服,该决不在原有的事情之外给旁人添麻烦,也决不许旁人给自己找麻烦。
前天换了药方,味道闻着就苦。舒澜想起来,就备了一盒饴糖给他放在手边,没告诉他是什么,只等他自己拆。没想到崔令君拆倒是拆了,拆完了面不改色看了一眼,然后就笑:“这个多粘牙……你怎么还想起拿这个来了?”
他抬眼一瞟,看见舒澜不大高兴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喜欢就吃,没说不许你吃……”
今日正好孙太医来看诊,老先生诊了脉,往边上看了一圈,就招呼舒澜过去。
——他出入贵人家中多年,倒是知道十分谨守本分,不该问的就只装不知道,看见舒澜跟看见旁的亲属一样。
舒澜前脚刚离地,就听崔道之在床上开口作声:“等等。”
孙先生回过头来问他何事,崔道之语气平淡:“有什么不能在这说的?”
孙太医语塞。
崔道之总也不见好,旧病新病加着,身体可以说这回是毁得差不多,从前拿来自矜的那些矫捷机敏都剩不下什么。舒澜心里知道,因此就不乐意叫他听;孙老先生为省麻烦,也不乐意在他面前说。
崔道之见他二人这副尴尬样子,本来要说什么给忘了,只掩袖咳了几声,等咳完了索性懒得说话,斜倚在那抬起眼看着孙先生。
他久居高位积威深重,看过去的时候神情冷如霜雪,孙老先生手已经掀开门帘,又这么放了下去,愣是转了回来。
等孙先生走了,崔道之听了那一通话,跟平常一样不置可否地闭了闭眼,手指尖捏着袖子,跟站门口发呆的舒澜说:“你明天不要早起上朝的么,这会还不去沐浴?”
“这几日不忙,我明天想留下来陪你,今晚上不回家去了。”
舒澜想了又想,犹豫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崔道之点头,嗯了一声,:“那也行,等我回去了,找个由头罚你三年俸禄。”
舒澜回头看他,看了一会,转身就走。
走的时候顺便摔了帘子:“崔令君也不怕我没了俸禄,要问你借钱糊口?”
他一走,这晚上就没回来。
晚间到了,鹤娘进门来挂帘子吹灯,就看见自家主人两眼涣散地对着帐顶发呆,听见门响的时候口气熟稔:“你真不回去了?”
鹤娘愣一愣,手里动作麻利,嘴上答道:“是婢子——小舒郎君下午便回去了。”
“哦,那许是我迷糊了。”
崔道之没精打采,鹤娘偏头瞧了他一眼,仗着平素伺候熟了,一面拿开他手边的书一面抻平被子:“他惹令君生气了?”
崔道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鹤娘眨眨眼道:“令君这是在糊弄婢子。”
“我——他自己着恼了。”
崔道之看了这大胆的女官一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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