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位母亲?何似揉着脚趾想。
七月流火。要赶在天气寒冷以前将帝国各处的粮草集中,以供应日渐吃紧的边关战事。
运粮草在诸多名目的徭役里不算太过艰难,妇孺也可参与,即所谓“丁女转输”。
孟超却犯难。
“阿姿不知怎的偏要出这一趟。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他抱着老友诉苦。
魏老头咽了咽口水,毕竟吃人嘴短,劝说:“无非是去临淄。不妨事。”
这回换孟超斜睨。敢情不是你的闺女,说的倒轻巧。
魏辙掏出家伙事儿,是正经的龟甲和蓍草。
大限将至,近年来他已很少占卜。这几日却执意带着,可见冥冥之中的安排。
龟卜利用象,占筮利用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魏辙算来算去,一拍脑袋,赶忙跑到伙房里。
“果然!”
传闻蓍生地,于殷凋殒一千岁。一百岁方生四十九茎,足承天地数,五百岁形渐干实,七百岁无枝叶也,九百岁色紫如铁色,一千岁上有紫气,下有灵龙神龟伏于下。
他数来数去找不着的三根百岁蓍草,不正是锅里软趴趴躺着的那几位。
倪云林家制鹅,是将整鹅洗净后用三钱盐擦腹,内塞内塞葱一帚,顶实其中。何似混入蓍草。其余做法倒是中规中矩,用蜜拌酒涂满鹅身。
锅中一大碗酒、一大碗水,用竹箸架起,不使身近水。灶内三芽柴二束烧尽为度。待锅盖冷后揭开,给鹅翻身,仍将锅盖封好蒸之,再用芽柴一束烧尽为度。柴使其自尽,不可挑拨。锅盖用麻布糊封,以水润之。起锅时不但肉烂,汤亦鲜美。
孟老爹见状也气昏了头,心道阿姿惹了大祸。
偏她笑而不语,挟起一块肉,舀了一勺汤,眼睛晶晶亮:“阿父尝尝。”
“阿姿糊涂,还不快请先生责罚!”孟超顿足说。倒是当事者忽而放声大笑,劈手夺过一锅烧鹅,不忘嘱咐何似把汤端入屋内。
“还有,那几壶酒也别埋了。”魏辙瞟她一眼。
何似理亏,难得卖乖道:“早就给您备好了。”
有魏辙说项,何似如愿以偿。好在借淄河之便,从古城村到临淄也就一日。
既费了不少工夫,她自是逮着机会到处搭讪。有姓范的?姓万的?带喜的?带良的?最好是能让她唤一声杞梁哥。
等走到临淄,她已是有气无力。还好换了新鞋。是一双帛屐,帛面绣工精巧,一对鸳鸯栩栩如生。鸳鸯被泥泞溅满头,也是一无所获。
何似悻悻地来到临淄城外,幸亏邻里乡亲应允带她进城开开眼界,才打起精神。
周代齐国,都治营丘。齐献公即位以后扩建都城,东城墙濒临淄水,遂易名临淄。直至秦灭齐,这里被作为国都已有六百三十余年。
原本城分大小。大城里有官吏黔首居住,与西南方向、国君所居的小城相连。这里原是“地泄卤,人民寡”,却因姜太公所定“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一举成为海内名都。
“临淄之途,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扬。”
“公子?”
扶苏抿紧唇以示无妨,又好奇问:“內史当日入城时也是这番光景?”
蒙恬一时语塞。齐军士气本就不旺,那时大秦长驱直入,俘齐王建,对方几乎是不战而降。他这个攻破齐国的将军,其实有些名不正。
再者,世人皆知,祖父蒙骜从齐国投靠秦昭王,领军攻打韩国、赵国,由此起的家。
扶苏观其脸色变化,猜到蒙将军想偏了,忙以旁的事揭过不提。
“內史可知稷下之学?”
田氏代齐以后,齐威王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以孙膑为军师,进行变法改革。他在临淄稷门创建学宫,设大夫之号,招致贤人尊宠之。
行前,魏辙特意讲过这里。何似心道,这恐怕就是中华首个官办高等学府。
鼎盛时期,稷下学士达到数百千人。学宫在动荡乱世中竟历近一百五十年之久,其间汇集天下贤士,容纳百家争鸣,允许不治而议论。这里曾上演王霸之辩、义利之辩、天人之辨等,又有《宋子》《田子》等著作相继问世。
齐被歼灭以后,稷下学宫已荒芜,黄老之学也散佚四野。
何似仰头看着半圆形的灰陶瓦当,吸了吸鼻子。真鲜!
临淄城里最吸引她的便是久负盛名的鲁中菜。齐地富而实,庖厨辈出,其中就有中国厨师开山鼻祖之一的易牙。撇开他烹子献糜以适君的黑历史不提,这位祖师浅尝便知淄渑二水味道差别,创五味鸡、鱼腹藏羊等名菜,更把食疗结合,并得到齐桓公赏识,正是“雍巫善味祖彭铿”。
何似才起意,就招来一同运粮的壮实妇人一顿数落。也是,谁家女眷不是去采买布匹燕脂。
“不会种田,不会织布,还这般好吃懒做。哪家还敢上门说亲?哼,也不怕里正被戳脊梁骨。”
说得何似羞愧地低下了头,忍着眼前横飞的唾沫不敢反驳。
她正昏头涨脑时——
“姝子有礼。”
帝国的铁骑再度成为救兵。
* * *
屏退其余人等,蒙恬推开学宫厚重的门。灭国以后,这里沦为废墟,曾经规模恢宏的校舍倒方便了一些无家可归的穷苦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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