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现在这个王朝的国都,只不过如今这国都为何这般没落?是不是这个王朝就已经如此没落?
雪,落在帝宫之上,凄凄惨惨。
唐宫大殿之上,原本鼎盛一时的王朝天子——大唐皇帝,此刻却战战兢兢地坐在那张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黄金龙椅之上,他那羸弱不堪的稚嫩身躯此时显得尤为弱不禁风,本应蓬勃如朝阳的少年脸庞却染上一层日暮般的苍白。
而那苍白,仿佛永恒不变。
他的身后,依旧有着皇帝的华丽黄帘、皇帝的近身侍卫、皇帝的无上规格。
他的身上也依旧有着皇帝的无上龙袍,皇帝的象征冠冕,皇帝的锦贵华服,但他深知,虽一切都在,但唯有身下金黄灿灿的鎏金龙椅却早已名不副实了。
抚了抚龙椅旁的龙首,这位少年天子只能弱弱说声:“一切都在,一切……亦都不在。唉——!”
少年人的叹气总是令人感到无奈,毕竟那总是让人感到一种对自己青春年华的辜负。但很多时候,少年人的叹息也总是伤感且无人懂得的。
身躯正颤栗时,身边一个年老的太监在他身边阴恻恻低语道:“皇上,梁王觐见。”
“哦!梁王吗?他终于来了啊。朕这把皇位,想必已然坐不过今日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帝国的统治者虽只有十八九岁,但语声之间显现的却是一股沧桑,那是一股无能为力的沧桑。
笑着笑着,他眼眶中已盈满了泪水,他的浑身也颤抖了许久。
许久之后,战栗停止,他低头抚了抚额头,而后再次无力的抬起头,眺望着殿外的远方,不知不觉就望得远了、痴了。
他早已深知,他脚下的帝国已经四分五裂,昔日的泱泱大国、盛世唐朝如今已是薄暮西山了。而他,今日也将迎来自己最终的命运。
这命运,似乎早已注定。
“……亡国之君吗?想我大唐……也曾是天朝上国!”
这般想着,这位九五之尊、人中之皇默默流下了眼泪。
两行清泪划过稍显稚嫩却又饱经风霜的脸庞,只重重留下两道灰白色的泪痕。除了眼泪,其余已一无所用。
眼泪如今只能是他最后的惋惜,事态的滚滚车轮已经到来。
而他……只能无奈无力的接受这车轮的碾压,不可反抗,哪怕他是天子,是人皇。
“江山如此多娇,使人怎不留恋?想我大唐也曾盛世繁华,但今日……,今日……我三百年基业的大唐啊,今日就要亡了吗?”眺望向远方的这一眼,貌似可达万里,却已是渺渺可数。
今日,他已不是尊、亦不为皇。
他依旧是皇帝,被称作傀儡的皇帝。
而就是这傀儡,如今恐怕也已做不长了。
殿外,三步一兵,五步一卒。
护卫宫殿的兵士严整而立,各个手执长戈,神采奕奕。
虽然他们已经懵懂知晓这个帝国早已名不副实、分崩离析,但同属青年的他们心性依旧昂扬、依旧自豪,能为皇帝阶下卫护,着实是他们毕生之幸。
“什么人!”
忽然,一位面色古铜、意气昂扬的青年护卫长戈横起,寒刃耀光。
光芒映衬出来,耀出一张苍灰色的脸庞,虎狼一般,不可直视。
“梁王朱温!”
脸庞抬起,苍劲胡须之上,刀锋浓眉之下,是一双迸发凶残冷光的眼瞳,如狼似虎。
此刻这双眼睛正紧紧盯着皇殿之巅,那凶恶神光之中添加了一抹浓重的渴求。
他的头颅亦在昂首向上,高阳洒下寒光,森森的暗影投射到白石台阶之上,为他的浓黑影子中再添数分阴冷寒凛。
在场守卫的所有人都从他的虎眉狼目中,看到了一股凶狠残暴。
青年卫士刚刚骄傲的神情转瞬化作惊悚,手中的坚直长戈跟随他的手臂软弱下去,噗通一声,双膝长跪下来,惊悚之间尽是慌张,“梁……梁王殿下,殿下恕罪!”
一时间,地上这兵士的影子影影绰绰、颤抖不止。他的全身亦是冷汗激流,须发之间满是惊颤不已。
而其他护卫也是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没关系,下辈子……找个好主子就好了。”平淡至极,这凶相之上的嘴唇间只是缓缓吐出这轻轻的一句话,仿佛无知无觉,于空气中掀不起一丝涟漪。
但轻轻间,这句话却已染上了血、带去了命!
须弥之间,朱温身后一个近身铁甲卫士急骤抽刀,白光一闪而逝,如同闪电。
铿锵一声,闪电消逝,刀已入鞘。
无声无息,连呼吸声都已不在。
刚刚意满昂扬的皇宫卫士此刻连一口气都不敢喘息。他们面前,之前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同袍卫士身躯依旧长跪在地,但身躯之上,头颅已经不在!
之前的白光过后,不止带去了众人眼中的那一道闪电,更带走了那卫士的项上人头。
白光之间,不带一丝鲜红,却已留下巨大恐惧。
而后呲-呲-呲……!
数声响动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鲜血,人头之下的身躯里的鲜血狂飙出来,直射出一丈之高,十步之远。
那卫士残破的身躯之前,鲜血已染红地面,如同波斯地毯一般鲜红娇艳。而“地毯”尽头,那颗头颅斜斜躺着,张着大口,脸上的神色中尤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悚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刀,隐隐在动。血,汩汩在流。
当当当当当当……!
数声脆响继而绵延下来,皇宫台阶之上的所有卫士一时全部重重跪地,头颅沉沉叩下,白石地面仿佛震动一下。
高阳下,黑影前,所有唐宫殿下侍卫齐声颤音呐喊道:“恭-迎-梁——王!”
站着的人,骄扬跋扈,满脸冷笑。
跪地的人,汗流浃背,一片死寂。
恐惧的气息此时已经透入了他们的身躯、血液、骨髓,如同蛆虫,跗骨之蛆。
恐惧可能不会命令所有人,但极端的恐惧就能做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踩在由那士兵鲜血铺就的“地毯”上,朱温残酷的脸庞上狂笑不止,眯起的双目中爆发出阵阵快意放肆的精光。
“带兵入殿,执剑面圣。”朱温轻轻把弄一下腰间的寒剑,拇指猛一抖动剑柄,寒剑出鞘,顿时露出一阵寒光寒意,渗人骨髓。
他狭眼微微一瞥身后众人,余光之中是数百带甲执兵卫士。
他们脸上,也尽是狠绝。
“梁王?是该换换名号了。哼!进殿!”朱温拇指再一抖动,寒剑铿锵入鞘。刚刚他狂笑的面目悚然静止,如寂湖死水一般。
“是——!”
数百执甲兵士齐声接令,而后军靴齐声踏下,吭——!声震四野,响彻云霄。
这时,外面的雪,依然不止。
雪,仍在下,落满了整个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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