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同时朝着门那儿看去, 就见秦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手维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神沉静，面无表情，只是周身没有一处不给人一种感觉。
他下一秒就要发怒。
秦思抱着两条腿，盯着自己父亲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谁时，猛地一下放下了脚，要起身。
估摸着是太紧张了, 一个没站稳，差点连着凳子一起往后仰，好在后面反应及时, 才不至于跌得太惨。
“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父朝着小女儿看了一眼，言语间似是平和，但感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平静。
知道又到了训话时刻, 秦思赶紧站直了身体, 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又将那只纹了纹身的脚挡在后面, 小心翼翼地回道, “刚回来。”
“去哪儿的？”
“先去的...... ”
她吞咽了一下, 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解释才能显得今天晚上这么晚回来都是被迫的。
因而这一会儿，故意放慢了语速, 没想到秦父根本没打算听她解释, 直接将她全身打量了一番, 然后背着手，打断了她的话，“出来说。”
一吩咐完，人就关门走出去了。
独留下面面相觑的俩姐妹。
这种情况在秦家还没有过，不管是秦思成年或者没成年，秦军都是奉行棍棒教育。
以前只要一没考好，或者哪个老师又来委婉地对秦军说：请您管管您家的孩子吧，长得漂亮也不能这么个胡闹法啊，有多少家长过来跟我反应了？说因为跟您家女儿谈恋爱，成绩直接从年级前几掉出了一百名。
要是她是真喜欢也就算了，关键还每次跟过家家似的，这次跟这个谈，明天又和那个谈，次次都认准成绩好的，长得不错的。
老师当时心里就想，呵，脑子不灵光，挑人还挺会挑。
那个时候秦思还在上五六年级至初中这个阶段，秦父一听她谈恋爱，就觉得她成绩差就是因为每天都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因此头一次听到老师打小报告的时候，狠狠发了一次火。
秦思被打得不轻，看她爸也越来越像老鼠见了猫。
“秦念，我怎么觉得有些害怕啊。”
她从柜子里掏出一双她姐的袜子，穿在脚上，完美地遮住了纹身，可心里还是觉得慎得慌。
这种温吞的气氛比直接拿着个棒子追着她打让人都觉得可怕。
秦念回她，“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翻了个白眼过去，某人心想，我要真没做亏心事，还问你干嘛？
穿好袜子，拖鞋，她便慢吞吞地转身要出去了，然而临走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赶紧又转了回来，“姐，姐，我差点忘记了，纪尽等会儿要过来，你帮我给他发个消息，就说让他先回去，我这边有事。”
说时，也没考虑秦念到底答不答应，就把手机扔了过去，然后开门，准备去挨训。
秦念乍一碰到这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这样，在犹豫之际，已经有消息进来了。
【我到了】
是纪尽发来的
不知道该怎么回，写了删，删了写，直到那边估计看见“对方正在输入......”，却一直没有回话，觉得有点不符合秦思的作风，就打了个问号过来。
秦念这会儿，才懊恼，纠结那么多干嘛，于是直接敲过去几个字：【我是秦念，秦思被我爸喊走了，让我告诉你，让你先回去】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好，谢谢】
便没了下文，语气生疏而又礼貌
这一来一回，帮别人把事情解决了，秦念却突然烦躁了起来，似乎感觉连最好的睡觉时间都被人打扰。
她把手机扔到床脚，拉来被子，猛地一下盖在头上，然后对着墙那一面，没了声音。
又过去了一会儿，秦思终于回来了。
这次好像没被骂得很惨，她进来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步伐带着些轻快，开门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这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快亮了的凌晨，显得格外的突兀。
刚进入浅睡眠的秦念，恍惚间，又被吵醒，她在被窝里揉了揉头发，从里面起来，已经没了脾气，看着依旧很兴奋的妹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睡觉？”
“哦，马上，马上。”
秦思出乎意料，表现得很好说话，这一幕倒让面前的人觉得稀奇，觉也不睡了，她倚在白色的粉墙上，抱着手，问，“怎么，爸这次没骂你？”
秦念对着她的脚努努嘴。
虽然已经尽力在遮掩了，可秦军是什么人，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没有，就问了纪尽的事。”
姐妹俩二十多年了，从来都没这么好好地说过话，秦思听着自己姐姐这么问，抹着卸妆水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没有嬉笑，没有遮掩，老老实实，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
秦念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容易就跟自己说真话，想起刚才帮她发消息的时候，一不小心看到的东西，又问，“你跟爸老实交代了？”
秦思疑惑，“我有什么要老实交代的？”
“呵，你不会又说楼底下是你的追求者，跟你没关系吧。”
上初中那会儿，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三令五申地跟那人说谈恋爱可以，但不能去对方家，哪知道有一天两个人准备约好出去玩的时候，秦思突然在家睡着了，电话不接，人也没去，急得那男孩跑到她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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