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胪唱名的那一刻,仿佛人身在梦中。
大金榜盖了皇帝的宝印,送入大内留存,小金榜被礼部尚书捧着,即将一路从太和中门送出宫外,在东长安门侧张挂在宫墙壁上。
张居正再中榜首,直接拿了状元。
这是连中二元呐。
徐阶端着平滑而又沉甸甸的金榜,默然地打量了一眼这静立着的前三名,心下当即了然。
自太丨祖皇帝以来,殿试那都是看脸的。
样貌端正,眉目疏朗的,往往都比那些髯面痘肤的人成绩要好些。
他一面听着旁侧的官员通报后面的名词,一面又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两眼。
嗯,凤眸墨眉,身材颀长,看模样就像个状元。
虽说状元三年才出一个,但是自己从政十来年,也算见过不少了。
本身无论名次,前三名都只能做个从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能不能一跃而上成为佼佼者,压根不是靠读书作文的功夫,而是足够活络的心思。
三甲虽名号响亮,亦是天下士子的心之所向,然而也只是名号响亮而已。
若在这宫里籍籍无名的熬个十年还不出头,谁记得你当初考了第几名?
然而这龙门,还是能实打实的走上一着的。
午门是个颇有忌讳的地方,正面看似乎是三个,背后一瞅却是五个。门外广场向来是大臣们趴着被廷杖的地方,这几代也死了不少良臣。
当初朱厚熜十五岁千里迢迢过来当皇帝的时候,杨廷和为了攥紧手里的权利,死活让这少年认朱厚照的爹为正爹,一群大臣跟着起哄,跑到左顺门前痛哭流涕,直接被小皇帝面无表情的悉数拖了过来,一百多号人直接打死了十七个。
杨廷和的儿子,一代才子杨慎直接撂挑子不干,其他人也都消停了。后面午门前陆陆续续又死了不少人,该老实的基本上都老实了。
但是凶残归凶残,这里还是讲究规矩的。
这午门的东掖门归文官,西掖门归武官,正门只有皇帝可以出入。
但也有两个例外。
皇后大婚的时候,可以从这里走一次,殿试鼎甲三人,可以从这里走一次。
虽然说只是一条稀疏平常的路,却也意味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一溜新晋的士子要顺着宫墙一路走出去,前三名手捧圣诏游街半日,再参与恩荣宴会见诸师,完后还要去拜谒孔庙以及先师神位。
张居正虽被披上了锦袍长冠,被簇拥着谈笑饮酒,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自己……真的高中了?!
爷爷的冤情……也离昭雪不远了吧。
恩荣宴上太过喧闹,觥筹交错之声几乎连绵不绝,他同榜眼和探花一一敬酒过去,也算把几个重臣都认识了一遍。
夏言作为首辅,不苟言笑的接了他们的一杯酒,说了些报效朝廷的场面话,便颇为受用的听着榜眼李春芳巧妙抬举。
严嵩是敬酒的第二位,身侧还坐着独子严世藩。
先前张居正听过晏晚说过有关他们二人的事情,此时也不由得多留心几分,面上依旧笑的温良恭谨。
“张状元……是哪里人?”严嵩打量着这面容清朗的年轻人,笑眯眯的问道。
“湖北江陵。”张居正低头道。
“张江陵,日后多聚聚啊。”严世藩喝的舌头发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严家最赏识你这样的才子。”
“哪及您一二才情,说笑了。”张居正温和道:“多谢抬爱。”
第三位,才是礼部尚书徐阶,亦是将来翰林院里他们的老师。
徐阶本来就眉目年轻,比起先前那两位六七十的老人而言,还是让人觉着亲近许多。
他浅笑着接了酒,打量了眼这几个面列前茅的年轻人,耐心提点道:“明日来翰林院答到的时候,别忘了时辰。”
今日长街张灯结彩,处处都点了喜炮红灯,百姓都等着一窥状元郎的风采,仿佛过节一般。
从前还真有几位通宵欢庆,最后误了时辰的糊涂蛋。
官袍玉印都已经送到了各自的府邸中,明日起,这三人便是从七品的翰林院编撰与编修了。
三人笑着谢过,又多敬了老师一杯酒,徐阶也不作推辞,爽快的喝了。
皇上向来懒得应付这种繁文缛节的场面,只是走个形式过来看一眼,扭头便回了乾清宫里。
张居正跟着徐阶同文武百官打了照面,粗略记住了少许,心里却仍旧觉得陌生而又怔然。
这里,便是他未来一辈子都离不开的地方了。
而这些面带笑容恭喜他金榜高中的人,都将会是自己的同僚。
爷爷,您看见孙儿高中了么?
晏晚坐在西苑的丹炉边,遥遥听着远处礼炮接连不断的轰鸣声。
泽卦九二,孚兑,吉。
想必,太岳也终于入了这政堂,自己今后也将多一个助力。
她抬手又往那炉下添了把柴火,忽然略一皱眉。
这白圭,到底是在哪儿呢。
坎为纯白,艮为土圭,当初六壬排盘算了三刻,每一次都问的是国脉所在,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如此。
坎艮为蹇卦,筮遇此卦,利西南行,不利东北行。利见贵族王公,获吉祥之兆。
虽然蹇这一字寓意寒足,象征着凶险难行,但是这一爻征兆着为官高升,君子遇荣。
难不成所谓的坎艮,压根指的就不是白圭,而是风水?
她愣了下,略有茫然。
自己对于风水这种东西,那真的是一窍不通……何况皇陵在哪,是不是位置修偏了,自己也无从得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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