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早饭的祝十八回屋，看着缩进被子里仿佛蝉蛹的冉鹿鸣，拍了拍被子，说：“再不起床，柱叔该不等我们了。”
冉鹿鸣唔了一声，头埋得更深了。
他没打算靠着高考找出路，自然不把学历看在眼里，能混出一个高中毕业证，已经是冉鹿鸣的极限了。
祝十八喊不醒他，下楼把早餐放进锅里，灶台底下把大火给熄了，独留下一点点火石，慢悠悠地温着锅里的早餐。里头是蒸的包子，秦翠姨家自己做的，里头的馅儿是梅菜。晒干的梅菜切碎和肥嫩的五花肉肉丁做成馅料，蒸好后一口下去，全是油花。梅菜咸甜，一点都不腻。
六点半，早起的村民都干完一趟活儿了。走着村里田埂，路上遇到背着草料回家的秦三秦四，祝十八打了个招呼，擦身而过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两人今年都是十六的年纪，个子随他爸妈，长到这会儿就不长了。被沉重的草料压得脊背都挺不直，草鞋上还有水渍，不知道起多早才能割这满满一背篓的草料。
祝十八收回眼神，把书包带收紧了一些，与前面等待他的小虎头一齐走去。
少部分树木的叶子已经开始掉落，漫山的草木也开始枯萎，葫芦山背后有一片万寿菊的田，不知道哪儿的种子飘散到了那里，竟然长了整整一片。村民们隔段时间就会三三两两地去采摘，晒干后送去药房，一斤可以卖到五六块。
万寿菊被摘下之后又会继续开花，村子里的人都听秦羽说过，一家一户摘个两三次贴补家用就行了，不要过度采摘，不然来年留不下种子，这难得自然生长的万寿菊田也会消失殆尽。
正是万寿菊的季节，说不定那片田已经开了花。
祝十八心想着，听柱叔唱着以前的山歌，伸手将水面上飘落的塑料瓶捡起来，放进了船里。
小虎头抄着作业，看到那瓶子就皱了皱眉，说：“又是那些修路的人丢的。”
“别胡说。”
“就咱们仨，说说又怎么了。平日里在村子里说多了怕遭人闲话，其实叔叔婶婶心里门儿清呢。修路修了将近一年了，也没见修出个什么名堂，老逼着村长出村里的劳动力过去帮着修路，这正是农忙呢，谁有时间功夫去帮他们。”小虎头说着，狠狠地咬了咬牙。
今年暑假，他爸就作为“被征用”的劳动力，去帮着修路搬石头。村长也不好做，求爹爹告奶奶的，平日里秦羽这个不怎么正当的村医帮着村子里做了不少事儿，大家看在眼里，虎爸自然也不能不认这个人情。
去了之后，当天晚上就气冲冲地回来了。
这哪儿是帮着修路，明明是搞秦始皇修长城招壮工那一套呢。一天到晚的，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除了吃喝拉撒，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正式工人干活儿干累了跟包工头说一句就能坐着喝杯凉茶，他们这些义工坐累了歇会儿就会被扣工资。
原本就不怎么高的工资，一天下来扣得就剩饭钱。
虎爸可不是吃亏的主，他跟虎妈都是在县城做过活儿的，又没签合约又没五险一金，把人当畜生用，谁乐意去谁去，反正他不费这功夫，当天晚上自己靠着一双腿硬是走回了村里，不去吃这个哑巴亏。
小虎头嘴里骂骂咧咧的，想起自己爸爸在工地上受的那一天委屈，他都觉得心里难受。后知后觉琢磨了一下，村里还没开始大幅度招人的时候，许云就把祝十八送去那工地上修路来着。
那会儿没有村长打包票呢，说不定条件更加艰苦。
不知道祝十八怎么撑下来的。
往祝十八那边一瞧，祝十八一边举着语文书背文言文，一边拿着个小竹竿把湖面上自由漂流的垃圾捡到船里，脸色不变，岿然不动地做着自己的事儿。
小虎头跟祝十八也算认识七八年了，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祝十八心里在想什么。
他有自己的处事态度，却又在很多事情上认同社会的准则。
看似矛盾的东西，在他身上永远能合为一体。
小虎头琢磨着，心想祝十八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要许云她们不肯供的话，哪怕求着自己妈妈、秦羽、秦翠姨......和梅姨，也得把祝十八这人供出来。
他不属于村子这个小地方，他有着别人没有的翅膀。
能从这儿飞出去的翅膀。
※※※※※※※※※※※※※※※※※※※※
萤火虫:我只是个没得感情的防早恋机器
喜欢小仙儿请大家收藏：(m.zcwx8.com)小仙儿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