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挪开视线的是虞蒸蒸,虽然没有之前那样恐惧他了,可她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漆黑,如寒星闪耀,又像是无底的万丈深渊,在他平凡无奇的脸上显得极其突兀。
她有些疑惑,他长得虽然不太出色,却正值青壮年,理当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怎么从未见他身边有过女子?
莫不是……他那里不行了吧?
容上见她别过头,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她的脸好像有点红。
她为什么会脸红?
难道她是因为偷看他被察觉,所以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轻笑一声,缓缓勾起唇角。
果然小姑娘就是容易害羞。
衡芜仙君忍受不了两人眉来眼去,他一瘸一拐的推开木门,应下了来人的邀约:“是现在吗?那就麻烦了。”
原本在竹屋里的几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安宁应该是被安抚过了,神色俨然恢复了正常,再没有方才寻死觅活之势。
倒是山水有些心不在焉,原先她向来都是步步紧跟着向逢,如今却刻意与向逢保持开了距离。
虞蒸蒸一行人跟在衡芜仙君身后,衡芜仙君没了手杖剑,小腿还被容上用冰棱刺穿了,此刻走起路来慢慢吞吞,急的众人恨不得将他抬着走。
向逢刚刚痛失爱剑,看什么都来气,他忍不住道:“看仙君这走路的步伐,倒是有些愧对天界守护神的称号。”
这无异于往衡芜仙君的伤口上撒盐,曾经风光无限的守护神落魄至此,连走路都要一瘸一拐,这话可不谓是直戳心肝。
衡芜仙君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并未生气,他面色挂着温笑:“向护法说的是,所以如今我不是天界的守护神了。”
向逢本来想跟衡芜仙君打一架,谁知这重重一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得不到一点回应。
衡芜仙君见向逢不再说话,他正要迈步继续向前走去,面前却伸出了一只如玉无瑕的小手。
他怔怔的抬起头,却见一袭杏色粉裙。
山水手里攥着一根用竹子拧成的手杖,她平日就喜欢动手做些小玩意儿,方才看衡芜仙君行走不便,就顺手用几根翠竹拧出了一根手杖。
她见他没有动作,便直接将手杖塞进了他的掌心中:“若是用着不合适,晚些时候,我再给你重新做一根手杖。”
衡芜仙君覆着白练的双眸垂下,望向那根翠绿色的手杖,掌心中似乎还余存着淡淡的温度。
他扯了扯嘴角,温吞道:“还是小姑娘贴心。”
山水冲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向逢望着那个笑容,心脏像是被人揪成了一团,山水很少对旁人用心,因为她眼睛里只有他。
他很不喜欢衡芜仙君,特别不喜欢,这个男人油嘴滑舌,一看就是对山水不安好心。
有了手杖,衡芜仙君果然比方才走的快了,没过多大会儿,他们便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
那草地约莫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种满樱色桃林,风轻轻一吹,便是落英缤纷的美景。
草地中央摆着无数四四方方的长桌子,村民们忙忙碌碌的上着菜,面上都挂着朴实憨厚的笑容,不禁让虞蒸蒸想起她小时候和父母在农村参加婚礼时吃过的大席。
她有些怀念,那时候还不是末世,她的父母也还活着,她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
他们这些人刚好坐在一桌上,桃花村的村民们都很热情主动,见有客人来了,立马停住手上的动作,朝着他们打招呼。
一个穿着白色粗布衫的山羊胡男人走了过来,他手中端着一壶酒,面容和蔼的笑道:“我是桃花村的村长,今日我们桃花村举办百家宴,听闻有贵客远道而来,特意遣人去邀请诸位参加百家宴。”
村长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他环顾一圈,将目光落在了容上的身上:“这位贵客瞧着面善,倒有些像我那离家十余年的弟弟。”
容上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从齿间吐出一个音节:“哦?”
村长端起酒杯,眼中隐隐含泪:“我愧对我弟弟,心中埋着许多话想要告诉他,可惜怕是没有机会了。”
“若是这位贵客不嫌弃,可否陪我喝上一杯,权当是弥补我心中的遗憾了。”
容上望着那酒杯里清澈的酒水,神色略显慵懒散漫。
若是玩些下药的把戏,那倒是有些无趣了。
他抬起骨骼分明的手掌,削瘦的指关节微屈,轻叩住玉瓷酒杯,放在唇边轻嗅两下。
容上嘴角在笑,眸底却是化不开的冰冷:“好酒。”
的确是好酒,这是上好的秋露白。
这秋露白要在秋日将器皿放于草地,收集清晨时枝叶上滴落下的露水,再用这露水经过数道工序酿制成酒水,此酒味道甘美清醇,极为珍贵难得。
村长笑容真诚,酒水又是珍品佳酿,他又有何理由不喝呢?
容上轻抬手臂,将酒杯朝着唇瓣边靠了靠。
还没接触到薄唇,却被一只纤白如玉的手掌按住了手臂,他眯起长眸,懒散的掀起眼皮。
虞蒸蒸咬了咬牙,用力把他的手臂按回了木桌上:“你不能喝酒,难道你忘记上次喝酒,起了一身红疹子的事情了?”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这一切都太过古怪。
虽然她没吃过百家宴,却是听说过百家宴的流程,一般在开宴前,当地人都会奉上一碗打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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