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樾的头发长了，甚至比乔岩的头发还要更长了一些。
青少年的生长力还真是旺盛呐，耗子感叹。
庄樾收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乔岩把装了钱的信封递给他，明显的看到庄樾在接过信封后，眼睛瞬间亮了。
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半，庄樾递给了乔岩，说是房租。
乔岩微怔，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只从庄樾手里抽走了一半。
拿着对他摇了两下，说：“这些就够了。”
第二天庄樾就去剃了头发，剃了个跟乔岩差不多长度的发型，回来后乔岩揉搓着他脑袋问道：“怎么剪了这么个发型。”
庄樾似乎已经习惯了乔岩的近距离接触，也没再躲，但平淡的小脸上还透着不爽，过了半晌才说道：“清爽。”
引来乔岩的沉声一笑。
久而久之，胡同周围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乔家来了个小兄弟，在乔岩店里干活，还住在他家，是个长的好看，不大爱理人的小男孩，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传到了祝燕华的耳朵里。
乔岩这天去店里的路上接到了他老妈的电话，祝燕华怕他搞什么幺蛾子，拐卖未成年，便打来电话过来质问他。
乔岩搓了搓指尖，无奈，“妈，人儿是正儿八经在我店里打工的，租的咱家房子，每月都缴房租的，小孩不坏。”
好一通解释，祝燕华才信了他，乔岩挂掉电话，推开店门，瞧见耗子在小床上呼呼大睡，庄樾盘着腿坐在姥爷椅上摇来摇去的看书。
看到他进来后，抬起头冲他点了下头，乔岩不想打扰他看书，示意他继续看，自己走到耗子边上，坐下，靠着墙玩手机。
因为是中午，来的客人不多，这店正好离镇上的高中不远，时常会有学生在店里买几串关东煮，买点零食，在窗边坐着，或者做功课或者闲聊。
此时窗前恰好坐着一位四中的学生，桌前是摊开的习题册，还有敞开包装的零食。
庄樾今天似乎无心读书，总是不经意的朝那儿瞥上一眼，脸上依旧是没什么情绪。
乔岩看了他两眼，继而低头继续看球赛，实际却有些微微失神。
那个学生走时差不多快两点了，庄樾去擦了桌子，清扫了地面。
乔岩拍醒耗子，问道：“上午你不是歇着吗，来干吗？”
耗子打了声哈欠，嘟囔着，“这不呆在家里，老催婚，干脆就过来陪小庄了，愁苦！”
乔岩笑了笑，对此他深表理解，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但也只是捏在之间，未点燃。
他走进柜台，一屁股坐在姥爷椅上，瞧到放在柜台上，敞开的《三国演义》，书背处的纸张差不多被压出了九十度直角，显然是许久未翻页而造成的。
乔岩用力搓搓两指之间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庄樾收拾完卫生，查了查货架，又去仓库里搬出需要要填补的货品，仔细的一样一样摆上货架。
没瞧见乔岩这边的动静。
下午乔岩去了祝燕华那里一趟，拿了点腌制的咸菜，糖蒜。
回来时，刚进门就看到庄樾站在柜台后轻轻蹙着眉头，有些无措的样子。
柜台外站着两个女生，身上穿着四中的校服，后面的女生推了把前面的齐耳短发女生。
女生上前了一小步，小声支支吾吾问道：“你，你好，我叫赵棉，我，我注意你好久了，你也是四中的吗？可以交个朋友吗？”
乔岩嘴角噙着笑，手插兜，漫不经心的走到柜台后，坐下。
忽略了庄樾求助的目光。
女生看他没讲话，扭了扭书包带，回头看了同伴一眼，接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问庄樾：“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不好意思，我不上学了，我也没有微信。”庄樾讲话向来没什么情绪，不了解他的人都会感觉他冷漠又不好接近。
显然女生也是这样想的，她踌躇了两步，想往后走，却被身后的同伴拉住，语气有些冲，“你想拒绝也找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吧，骗谁呢，现在的人有几个没有微信啊？”
叫赵棉的女生拽了拽她的胳膊，小声阻止道：“别说了。”
乔岩光看着庄樾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他此时已经开始不爽了，只见他的右手伸进裤兜里，乔岩急忙“嗳”了一声，却没拦住。
庄樾把他那块小小的蓝屏诺基亚往柜台上一扔，语气冷了几分：“哦，我就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乔岩扶额，“……”
这实诚孩子……
那女生瞧见此景，也是无话可说，扭头走了，叫赵棉的女生也向庄樾道了声歉，急忙追着跑了。
两人走后，庄樾也没回头，知道乔岩肯定是坐在姥爷椅上的，他干脆就站着，翻动着书页。
“生气了？”
过了半晌，乔岩才出声问道。
庄樾没说话，又翻了几页书，这才回头看向他，没什么情绪的眼神瞥过来，乔岩却从中察觉到一丝委屈。
“没有。”
庄樾捧着书，坐到姥爷椅旁边的小板凳上，低头继续看书。
露出后面一片白皙的脖颈，以及看起来很柔软好捏的耳朵。
乔岩愣了几分，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捏上了庄樾的耳垂，摩挲了一下，果然软软的。
感受到庄樾轻颤了一下，他这才突然回过神，迅速收回手。
瞧见庄樾耳朵红了一片，自己也怔了片刻。
庄樾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火热，不敢抬头，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你，刚刚不应该那样。”乔岩想了半天，才说道：“要温柔，温柔，这样才会撩的到女生，懂吗？”
“……”，庄樾突然就心凉了大半截，低着头闷声道：“我又不喜欢她。”
乔岩搓了搓指尖，突然就很想抽烟，他捏着烟盒，呼出一口气，生硬的转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到学校？”
问完狠狠地咬了下舌尖，操，不该现在就问的。
庄樾翻书的手指顿了顿，盯着纸张微微出神，半晌都没开口。
乔岩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拍了拍庄樾的肩膀，叹了口气，“总之，你好好想想。”
他起身走了出去，步伐匆匆且显得有些错乱，出了门就点了根烟，低骂一声，垂着脑袋走远了。
庄樾直直的盯着书页，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脑子里却在想着乔岩走前问的那个问题。
生活都难，哪还能去奢求再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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