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丹当真对那鸡毛掸子爱不释手，他小心地碰了碰一簇鸡毛，又对明晞道：“我想要。”
明晞堵着一股气，便没惯着折丹：“不给。”
折丹没有意料到明晞会拒绝，他愣了一下，又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有许多牡丹花，跟你换它。”
明晞当然知道他有许多牡丹花，那么大一园子，一小泼花海似的。明晞走过去，把鸡毛掸子摆回原位，不让折丹动：“你的花太金贵了，这个小玩意不值得。”
折丹依依不舍地看着那鸡毛掸子，不肯放弃：“那你要怎么样才把它给我？”
不过是个丑不拉几的鸡毛掸子，有那么好么。明晞心里腹诽，又觉得自己可恶。他明知道折丹不过是被那花哨嘈杂的颜色吸引，而且那鸡毛掸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却就是不肯把它给折丹。
我给了他，他又不会喜欢我，明晞这样小气地想道。
“虞照影对你做了什么？”明晞气势汹汹地问道，“是不是亲你了？”
折丹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亲到。”
明晞拿着鸡毛掸子重重地敲了下桌子，吓了折丹一跳。明晞挥舞着那鸡毛掸子，简直气得张牙舞爪：“什么叫没有亲到？你完全不在意这样的事情么，居然肯让他亲你？”
“……亲一下不会疼啊，”折丹轻轻咬了下嘴唇，“司幽高兴的时候，也会亲我。”
“司幽又是谁！”明晞眼睛冒火。
“你们叫他神君。”折丹说。
听见了么，他可以喊东荒之神的名字，而且他们有很多次亲密的动作，可能不止是亲吻。明晞紧紧攥着鸡毛掸子，青白的骨节森森突起。他见到折丹受欺负的场景，也许不过是人家两个之间的别扭，什么时候轮得着他这个小妖怪打抱不平。
于是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点恶意，扬头对折丹道：“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把那东西给你。”
折丹高兴起来，他体会不出这句话里的轻辱意味，只觉得那一个不疼不痒的小动作，居然能换到喜欢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他挨近了明晞，站在那小妖怪面前，微微俯了身子，低下头。
明晞一咬牙，一手握着折丹的肩膀，踮起脚尖，便要朝着那两瓣浅色的嘴唇凑过去。折丹不躲不避，静静地等着。
几乎气息相触，明晞闭着眼睛，在要亲吻到折丹的一瞬间，狠狠把脸转了过去。他松开手，退后一步，站直了，而后低声道：“……对不起。”
他恨虞照影欺负折丹不谙世事，此时不也一样么。美人越是清白懵懂，恶念便越是猖狂，好像谁也不能幸免。
折丹只以为他要反悔，一时有些着急。他向前一步，在明晞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把他带到身前，低头吻了上去。
像是柔软的花瓣，又像是清凉的露水，轻柔的微风。明晞大睁着眼睛，如遭雷击。他们仅仅是唇瓣相碰，紧紧贴着，没有其他动作。他却觉得自己要三魂离体，七魄升天。
他主动亲我的，明晞想。
分开时，明晞仍是恍惚的，直愣愣盯着折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给我。”折丹指了指那鸡毛掸子，理直气壮地道。
“给，”明晞晕乎着点点头，看折丹拿着那花哨的鸡毛在眼前晃，慢慢清醒过来。他欢喜又懊恼，脑子里搅成了一锅粥，又摆出严肃的面孔：“以后不许随便这样。亲吻是给喜欢的人的，不是跟谁都可以。”
“是吗？”折丹疑惑地道。
当然是啊，明晞在心里咆哮。但他告诉折丹这个，意味着以后再也不能得到折丹的亲吻了。何其失落又惆怅。
老扶桑在这个时候回了家。他手里提着一把青菜，却在进门时候把菜扔到了地上。
“师兄……”老扶桑盯着折丹，目光和嘴唇一起颤抖着，“你……怎会在此处？”
明晞跑过去，把青菜捡起来，心虚地道：“神殿要打架，他来我们家避避风头。”
老扶桑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他激动地捉着折丹的肩膀，嗫嚅着，半晌吐不出一句话来。明晞看见老扶桑仿佛要落泪了。那一刻他竟然从这不正经的老扶桑身上察觉到一丝伤感。
折丹被弄疼了，便皱着眉推开了老扶桑。
“你不认得我了？”老扶桑惊愕地道。
“他是神殿的祭司大人啊，你……是不是认错了，”明晞心里诸多疑问，又小声上前提醒。
老扶桑眼中迸射出厉光，口中喃喃：“祭司……无魂无魄……究竟你是……”
明晞心惊胆战，试着推了推老扶桑。老扶桑转眼便恢复了正常，脸上又挂着往日里玩世不恭的表情：“开个玩笑。来了便得尝一尝我的手艺，吃过饭再走。”
折丹不理他，抱着鸡毛掸子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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