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看我们吗。”
“没有哦。”库洛洛瞥了一眼一直在别墅附近蹲守的几个女生，早上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她们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诚恳地说着大概只有身边总是莫名迟钝的希娜才会信的话：“是因为你今天快要迟到了吧，希娜以前迟到过吗？”
打扮一新的棕发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不吭声了。一尘不染的晴空上缀着几片云，遮挡住清晨阳光的深色阴影投射到她的眼睫上，忽闪忽闪如同蝶翼。
棕发女生茫然地看着身旁的少年突然抬起手来，有些犹疑地试着虚触她的脸庞。
蜻蜓点水那样的力道，她几乎还未感觉到他已经收回了手，转而掩着嘴唇陷入了沉思，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突然碰上了极其不合逻辑的荒谬问题。
她有点迟疑，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吗，库洛洛同学？”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少年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想清楚就好了。比起这个，你一直坚持这么生疏地称呼我才更让我伤心呢。”
少女慌张地推推眼镜：“那个，我——”
“没关系，”库洛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唇角温和地勾起来，沉沉的黑色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她，“下次请叫我的名字。那么，中午介意我陪你一起吃饭吗，希娜？”
女生有些纠结地抿着嘴唇，半晌才有些踌躇地抬眼看他，弱弱反问：“你不会介意吗？”
“什么？”
“跟我一起去食堂之类的。”她顿了顿，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平常中午都会单独出去吃的吧？食堂的东西反而可能吃不惯……”
“大少爷的挑剔毛病？”库洛洛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一点，“放心吧，我没有那种娇惯出来的爱好。”
挑剔，娇惯。这两个词较之他的童年未免相差得太远，给人一种怪异的、难以言说的荒谬感。
“你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不开心？是指日复一日/逼得人要发疯的饥饿感，还是被黑衣的死神满怀恶意时刻尾随的恐惧？
“不能这样说吧。因为没有那些的话，我反而不会是现在的我。我最开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避免它，既然我成功了，它们自然也就没资格再困扰我了。你认为呢，希娜？”
“嗯，”厚厚镜片下明亮的深棕色眼睛，仔细端详他的脸色，“你虽然还记得，但是已经不在乎了。”
“能看出来吗？”
“可以的，就像看书一样。拉塔那王朝灭亡的真相虽然已经无从谈起了，但是像那样一点点研究和推测的话，总会更进一步、更真实一点吧？”她呆呆地又用食指推推滑下来的镜框，“我说错了吗？”
“没有。正因如此，才更让我惊讶罢了……要到教室了啊。”
“啊，好快。”希娜不由怔了一下，立刻急匆匆补上一句，“我中午会记得请你吃饭的，库洛洛——”
“嗯？”
“……库洛洛。该、该上课了！”她有点焦急地跑起来，刚把距离拉开又停步回头看他，长长的棕发在晨风里温柔地拂动，像一面飘扬的旗帜。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面对喜爱之物的……兴趣吗？占有欲？不，介于二者之间，截然不同的……
他微笑着走上前：“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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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父亲大人。”
伊尔迷空洞洞的黑色眼睛里倒映着银发男人高大的身影。后者点点头，没有提及他的晚归：“去看看你母亲吧。”
“是。”
他安静地施完礼走开了，脚步悄无声息，明亮的灯光在地上拉长模模糊糊的影子，代替主人彰显着存在感。双手背在身后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家主席巴身旁，眯着眼打量这个孙子。
“他已经废了。”
“父亲！”
“你在第一个孩子身上用力过猛了，他并没有相匹配的那份资质。”桀诺·揍敌客毫不在意地继续点评，“对糜稽的管教放得那么松，你也后悔了吧？”
“……”
“不过既然银发的孩子已经出生，伊尔迷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今后，多给他一点自由吧。”
胸前挂着“一日一杀”字样的老人无言闭上了眼，又隐入黑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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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母亲大人。”
“哦哦哦哦哦伊尔迷！快看看你弟弟，我亲爱的奇犽！”贵妇人装扮的基裘激动地朝他尖叫，耳膜有种熟悉的隐隐痛感。高贵的女性像是炫耀自己丰硕成果的艺术家一样抱起那个孩子，眼中盛满狂热而扭曲的爱意：“看他的头发……奇犽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家主的，他的天赋太罕见了！！！”
伊尔迷安静地扮演着观众和倾听者的角色，一言不发，听见“家主”两个字才眨了眨眼。仔细一看，果然是银发？
至于一旁另一个摇篮里睡得香喷喷的资质普通的黑发孩童理所当然地被遗忘了，基裘没有炫耀他的心思，伊尔迷也只是瞥了一眼，漠然地把脑海内的“弟弟”订正为“弟弟们”。等到歇斯底里的基裘恢复平静以后，他垂着头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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