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没走太远。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一边走，一边停，眉毛拧成两条虫子。
既然不能跑，陆源也就认命了。
盘起腿坐在狭小的空间里，百无聊赖地打量风景，顺便琢磨着如何苟下来。
萧凤是个疯子，现在不杀他，不意味着将来不杀他，而能够从疯子手里保命的办法……是没有的。
陆源抬头：“我饿。”
萧凤没理他，还是赶路，直到他真的饿的四肢无力，萧凤才大发慈悲给他一颗辟谷丹。辟谷丹味如嚼蜡，也非常……咯牙。
萧凤一步一步，竟也走出了整个西河的范围。
他瞧见沈不逾的结界，抬起手掌一碰，便如同泡沫一样爆开了，一股威压横扫，也荡平了二十里的荒野。
他终于不再思考，问陆源：“你到底是谁？”
陆源两眼一瞪：“我是横扫八荒，开天辟地的老祖宗！”
萧凤却认真地点点头：“我没听过。”
陆源只好说：“你还记得你五千年前，杀掉证道的那个吗？”
萧凤试探道：“师妹？”
陆源打蛇随上棍：“诶！师兄！”
萧凤不太确定：“不，不太像，大妖的魂魄怎么能够顺利的夺舍人族修士呢？”
陆源反问：“师兄你不也是如此，我为什么又不行呢？”
仔细瞧瞧，倒真不像是夺舍，倒像是天生打造的一副契合度极高的躯体，只是和萧凤的身躯比起来是天差地别。
大妖生性凶狠好斗，如萧凤这般杀死同门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萧凤的确想不起那个师妹的模样了，原本印象就不深刻，现在更加淡了。
萧凤想，既然都活了，再杀一次也是很麻烦。
萧凤真的讨厌麻烦。
陆源：“师兄要去哪啊？”
萧凤：“我不知道。”
陆源：“……不如，我给师兄推荐个风水宝地？”
萧凤点点头：“你说。”
他安静得就像个书堂的学生，若不是刚刚他随手镇杀数千人，陆源还真会把他当个安静家伙。萧凤现在瞧着没问题，可到底是从死人里爬起来的恶鬼。
他走到哪，哪里就一片荒芜。
陆源随口说了个修炼淫功的魔头，“师兄想必也是一只手就能解决。”
萧凤鄙夷道：“不，我只需要一根指头。”
他居然听出一点鄙夷的味道？就萧凤这张平静的脸和生无可恋的口气，居然还能鄙夷他人？
萧凤问：“他的洞府真有这样好？”
陆源添油加醋：“真的！只有这处能配得上师兄尊贵的身份！”
他吹的天花乱坠，又是灵气富裕，又是冬暖夏凉，总之先吹再说！
萧凤：“好。”
元婴后期的老魔头迎来了生涯中最无助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高阶修士忽然降临，一脚踏出个天雷，把他劈了个灰飞烟灭。
陆源拍手：“好！”
萧凤矜持地颔首。
陆源又说：“我想起还有一处洞府是更好的！”
萧凤：“你说。”
前世的仇，现在报！陆源前世被那群老魔头追杀的凄惨，现在要报仇，当然是抓紧机会。先把这些人铲平了，后面的危机也就化解。
陆源感动得一塌糊涂：“师兄！你是我亲师兄！”
顿时，沈清刚从昏迷中醒来，打了个喷嚏。
畅快！
陆源扬眉吐气。
从东面一直炸到西面，萧凤走到哪里，便杀到哪里，杀出条空白带来。
“不知是哪位大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两日以来，杀了多少魔头！”
“只怕是浴血奋战，为民生请愿……”
萧凤挑了处最宽敞的洞府停下，幸而他并没有听到这些传闻，只是盯着魔头洞府里剩下的一堆瓜果。瓜果用冰凝符镇着，数月不腐。
他拿起一只核桃。
递给陆源，“来。”
陆源心下一跳，莫不是这厮知道愧疚，要洗心革面偿还罪孽？
萧凤：“帮我开。”
好的，我在想屁吃！明明是化神修为，连个核桃也懒得开！
陆源殷勤地接过核桃，细细剥好，连表面一层皮也掀开了，露出洁白的核桃肉，随后两只手捧起放进萧凤手里。
萧凤吃了一个，皱眉：“你也吃。”
“不敢。”
萧凤转过身，把核桃吃完了，明显只是客气客气。他又吃了桃子，李子，青果，吃相斯文，但嘴巴没停过。
陆源怀疑是他憋了几千年憋坏了，又孤独又寂寞，想找人说说话，也想把没吃的补上来。
一颗核桃递到他嘴边，眼睛对上萧凤那张死人脸。
还懂得兄弟恭亲？
陆源不敢不从，末了，还得夸一句师兄高风亮节不计前嫌之类的场面话。萧凤不知道高兴不高兴，两只红眼睛盯着他，沉思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拍马屁的。”
陆源：“是吗？”
萧凤说：“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继续拍。”
陆源欣而受之。
他的马屁绝对是一流的，这一点在赵枚那小子和叶真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萧凤坐在白玉石阶上，瞧着漫不经心，他听着陆源说话，又像是没听着。他的脸这两日已经发生更多变化，尽管还有六七分像是点星子，但已经多出许多真面目。
他的眉眼细长，眼角微微上扬，嘴唇很薄，颔骨消瘦，盯着人的时候，那双火红的眼珠子就更赫人。这种长相很像是狐狸，不过他的脾气又是鸟脾气。
他眯起眼睛，微显茫然。
萧凤的重生可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他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就真真切切地醒过来。那些数千年前的死敌和同族都化为乌有，没有一点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陆源夸道：“师兄真是威武不凡。”
萧凤欣慰：“是的。”
陆源：“师兄真是天下无双。”
萧凤满意：“非常好。”
陆源挤不出话了，就在刚刚都时间，他挤出几百个形容词来描述萧凤的威武，都不带重的。
萧凤问：“没有别的了？”
陆源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师兄真好看。”
萧凤深以为然。
只是萧凤没出声，眯着眼睛，陆源察觉出不对劲，朝着萧凤望的方向看去。
一声声撞击声悠扬。
萧凤说：“有人在撞山门。”
“一大群人，里头有个大妖，你逃吧。”他叹息道。
陆源点点头，撒腿就跑。
却被一把抓回来，萧凤微怒：“我让你跑你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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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寡老人萧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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