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冰凉是什么人？”
“我早看出来了，他是个头脑清醒的疯子。”
陆源假惺惺惋惜。
“商心倒是可惜。”
“他可惜？他只是可怜。”王西池提起点星子颇有些鄙夷，“满门上下都是他师兄那样的货色，他能好的起来么？他们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只要能够有利于他承剑派。”
商心只是棋子。
他再天才，也毕竟还没有成长到足以辨明所有的程度，因而也被一时蒙蔽住双眼。
被胜利蒙蔽双眼。
“大哥还记得那天的剑招么？就是让池德吃亏的那个。”王眸眸比划道。
“他们交给商心了？”
“对。”
王西池的脸色似乎一僵，大概没料到这被他勉强视作对手的家伙居然做出这样蠢毒的把戏。
“这种东西交给商心？商心能用好？”
那剑招太险，险到稍有不慎就会波及自身。
旁人若是使了，是出奇制胜。
可商心使出来，就是自毁城池。
点星子此番似乎真做了件傻事，只是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还有什么人给他出谋划策。
筷子的声音打断了王西池的思路，他低头看去，沈清以快速而准确的姿势开始用菜，他的脸上依然是腼腆的笑容。
这份腼腆的笑容甚至感染到了侍女。
“诶，陆师妹饿了没？快吃这个，这个味道好。”沈清用筷子尖指指红烧狮子头。
“陆道友，那味道太腻了，还是这个好。”
王眸眸已经在埋头苦战，抽空还向陆姑娘献殷勤。
王西池面色一僵。
他的面子似乎无处安放。
好在接下来走进的侍从缓解了他的处境，来人提着一只黑色坛子，坛子上贴着符纸。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尽管看上去那样奇怪。
“陆道友，这是五十年的桃花酿，原本是在冬至才开封的，不过既然是道友的话，倒是值得上。”
王西池的马屁拍的很舒服，陆源想。
上辈子王西池可没这样马屁精，他鼻子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算后头和陆源生死之交，可要他给陆源端茶倒水，那都是做梦。
陆源想着，抿嘴一笑。
原本就清丽的面庞更是多了点人气，眼睛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王西池心下一烫。
陆源眼皮一跳。
“陆道友接下来可是有什么安排？”
陆源轻声说：“我与师兄还有些宗门事务在身，说起来……王道友可还记得这珍宝阁？”
王西池仔细想想。
倒是有这么一个地方，最近似乎要大张旗鼓地弄什么拍卖会。
“可是这城西的那一家？”
“是的。”
“他们倒是机灵，这论剑台一开，大半的剑修法修都来这里瞧瞧，若是抓紧机会卖些珍宝药材，倒是可以大捞一笔。”
陆源先前便知会一声胡老头，若要把那幻器卖出去，便得有几个托。
陆源现在成了最大的托。
王西池满以为陆源是要买些珍宝药材，完成什么宗门任务，沈清也只以为陆源要大敲一笔。
陆源自然不会说出那是何物。
归根结底要自个看了才能知晓。
……
承剑派山门隐于迷雾之中，方圆千里，尽数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
主峰微捱峰，高三千丈，拔地而起。
微捱峰上有议事堂，这周围稍矮些的山峰便是几堂的地方。
商心的洞府离微捱峰不远，灵气充盈，洞天福地。
他的洞府偌大，东西却不多。
只有一处灵泉，一张石床，还有蒲团。
商心的伤太重了，他甚至不能靠着自己回到山顶，只能被师兄师姐们用云舟带回来。
商心闭目不语。
点星子从洞穴口进来，看见灵泉已经枯竭，而这位年仅十二的师弟坐在枯竭的石池里，身边的金莲虚影几近破碎。
“……商心。”
点星子有些歉意，不过这份歉意藏的很好，他仍然是清风朗月的首徒。
“你有多少把握练成这第二式？”
少年睁眼，瞳孔里金色莲纹蓄势待发。
点星子拉过蒲团坐下，倒并不把这些莲纹放在眼里，他仍然是倨傲而平静的。
“你的对手不是我，是陆冰凉，是他把你从天上砸进泥潭的。”
“若你想要杀了陆冰凉，我们大可从长计议。”
商心说：“你觉得一定能杀了他？靠着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
点星子沉默片刻，才慢慢道：“如果是你的话，第二式足矣。”
少年的双瞳被莲叶照耀得古井无波，点星子也无法把握商心在想些什么。
他只好说：“这一次，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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