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
典林听到这两个字, 呼吸一滞。陆其珅怎么会和这两个字有牵扯?
她定了定神:“姑娘, 这陆其珅可是百年才出一个的诗才啊!”
“呵!可见书读得好不好跟官做的好不好没什么关系!有句诗怎么说来着?负心皆是读书人!”红儿不屑。
“他是做过何事, 惹得姑娘这般厌恶?”
红儿看了看一脸单纯好奇的典林,没了防备:“这里不是宜州, 我这态度都是好的了!”
“他就是来替朝堂要银子要粮的!原本我们南江是富庶之地,说不上人人是小富之家,也能吃饱穿暖, 安居乐业。这都是我们南江百姓自己努力来的!可这么多年, 谁都趴在我们南江身上吸血,过去每年送出去的军粮就好几大车队。
这我们就不说什么了,给浴血边疆的儿郎也是心甘。可朝廷竟然又让我们补上二十年的粮税!陆其珅这个走狗酷吏!因为他, 南江百姓的日子一下子就艰难起来。税涨了三成,还要被叫去修什么路!正是收庄稼的季节, 谁有空去修路?
我们还活不活了!”
红儿说的口沫横飞,说道激愤处口渴, 喝了杯酒继续诉苦:“旁的什么收受贿赂, 徇私枉法,纵欲贪乐就算了。”红儿露出大家心知肚明当官的什么德行的表情:“最可恨的是,他贪了修河堤的钱, 一处河堤塌了,淹了好些庄稼不说, 听说淹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河水退下, 尸骨遍地!”
“这样的狗官!朝廷就不管管!”
红儿气的胸口起伏。
“可是, 我听说这个陆通判失踪了?”
“呵!说不定是他自己畏罪跑了!”
“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谁知道,听说百姓们聚在官衙外讨说法,结果一天都没见到人,从此这个陆大人就消失不见了。说不定是哪个绿林好汉替天行道了呢!”
红儿倒在桌上嘟嘟囔囔。
典林再也演不下去,听别人这样辱骂陆其珅,她心痛极。
“大……弟,你还好吧?”
典林摇摇头,打起精神:“我无事,可这事听来,怎么都是不对!怪怪怪!”
两人回到客栈。
典林合衣躺在床上,不顾深夜冷风,打开窗户,望着天上明月。
脑子里翻来覆去是红儿姑娘控诉陆其珅的话。
狗官、收受贿赂、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纵欲贪乐?呵!陆其珅那样骄傲清高的一个人,最恨这些,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而红儿言之凿凿,与这几天她和地笼打听的到的只言片语正对得上。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师兄,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典林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更是牵挂陆其珅,第一次失了眠。
第二日,地笼收拾好行李,牵好马车等典林下楼,这一看吓了一跳。
黑黑的眼眶中间镶嵌着红红的大眼珠子。
“大……大弟,你没事吧?”
“有事,不必再绕路了,直接去宜州。”
连勾栏院这种消息灵通的地方,都只能打听到这些事的话,看来只能去宜州才能更进一步的了解真相了。
“是!”
宜州离这里已是不远,刚过晌午马车就进了宜州。
典林落脚在王稷之前吩咐她的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典林拿出一块木牌,掌柜眼光一扫,心中了然。
“客官,这边请。”
一推开门,绕过屏风,王稷正坐写些什么。
“师兄……”
王稷没抬头,指了指桌上:“你先吃口饭,我写完再与你细说。”
典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点儿东西,然后举着筷子又开始沉思。
王稷将信封好,再抬头时,典林不知道已经一动不动的僵住多久了。
“不合胃口?”
“啊?”典林回神,摇摇头:“很好吃,是我没有欣赏美味的心情。”
“做最坏的打算的同时,也要做最好的打算。”
王稷将一份卷宗交给典林:“这是目前能打探到的陆其珅的全部消息。”
典林接过翻阅。
王稷:“陆其珅去年十月中旬时抵达宜州,头一件事便是去找了宜州知府杜临平,杜临平是他的上峰,陆兄想去与南江布政使杨保川商量补税一事,怎么也不能越过上峰。
陆兄刚到时,听闻官员间气氛融洽,可见当时他们是想拉拢他的,又或者,是想麻痹他。”
典林点头:“确实,师兄的第一次来信,对完成税收一事颇有信心。”
王稷接着说:“南江世家林立,又到了快要过年时,陆其珅为了应酬游说,不少参加宴席。也就是说从去年十一月份到今年一月这三个月中,明面上并没有出现对陆兄不利的情况。”
典林看着卷宗,细细读:“初春时,陆其珅又开始去与布政使大人商讨补税一事,布政使以南江无力偿还为由拒绝。”
“师兄,你可还记得,当初陆师兄走前曾与我二人相聚,他分明有说起过,这税粮会当做南江修路的钱粮。”
王稷:“陆兄应该是想先以强硬之态逼迫,再各让一步,达到以税修路的目的。谈判中先狮子大开口是常事,好讨价还价。”
“可是……”典林继续看下去,大惊:“布政使答应了!并且将粮税提高三成!”
“陆兄还是低估了这群老狐狸,他们怎么会被一个愣头青牵着鼻子走。”王稷讽刺的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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