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丽亚第一反应是低下头。但是她随即直勾勾地望向麦考夫，试图从他脸上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信息。
“我必须承认，按照已有的轨迹，以我的性格，和我的工作性质，我们也许永远走不到这一步。我已经决定独自一人，也习惯了独自一人，在感情方面，我一向做得很好。”麦考夫继续说，“但是马格努森的偏差，却成为了我们之间的催化剂，至少对于我而言是这样感觉的。怀抱着‘你是我的责任’这样的想法，我开始重点关注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是一个我很欣赏的甜品师，或者一位坚强而独立的职业女性。了解愈多，我自己的感情也随之产生了预期之外的变化，我不能准确地描述出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或者时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开始喜欢你，浪漫意义上的、会分泌多巴胺的那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推进这段关系，因为它是我的人生中绝无仅有的，大概以后也不会再有。书本派不上任何用场，别人的经验也派不上任何用场。但是只要你有任何的勉强或者不适，那么，我将从此绝口不提我的感情。我和我的同事们依旧会以同样的、中立而合理的态度和举措来保护你，依旧以保护一个英国公民的立场。你拥有我的承诺。”
“我也不会。甚至我无法保证这样的喜欢或者冲动可以持续多久。”格洛丽亚说，“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学着去接受它。”
格洛丽亚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选择。在她看来，麦考夫反而由于她的表态陷入了不确定的情绪。
“你甚至没有试图去了解我的名字，或者我背后的一切。也许你的内心有一些小小的猜测，毕竟我们相遇的咖啡店离贝克街221B只有两条街道之隔。但是你从来没有试图去确认，甚至在今天见到我之前，你从来没有关心过MH是不是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意思。”麦考夫平静地好像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他和这个事实毫无关联。
“我承认我没有过剩的好奇心。”格洛丽亚说，“在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有什么进一步的来往。你不是我应该拥有的朋友，我很明确自己的位置。”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他明亮的灰蓝色眼睛有些失焦。
“你可以说是你。”在格洛丽亚看来，麦考夫表现的有些过于不自信了，想到这是由于他对她怀抱着一种陌生而美好的情感，她不禁生出了逗弄的心思，“现实来说，是在了解危机之后，做出来的必然取舍——既然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已经被这么危险的人物误会了，和你在一起得到的保护必然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靠谱得多。”
“我向你保证过，就算你没有接受，我对你的关注和保护也不会有分毫减少。”麦考夫义正辞严做出保证，虽然在格洛丽亚看来他的肢体稍显抵触。
“我百分之一百地相信你。”格洛丽亚说，“可是作为自己同事或者顶头上司所承认的爱人，或者作为他并未证实的绯闻对象之一，这两者的分量在你的同事和下属眼里可是会有天壤之别的哦。我可打不起这样的赌。”
麦考夫不知道自己应该适时流露出骄傲还是失望的情绪才比较恰当。
“而且，我喜欢你带着浪漫和冲动的情绪关注我，分泌雄性激素也好，多巴胺也罢，总之不是把我作为一个任务结束就再无往来的相关人物。”格洛丽亚笑着补充道：“所以，你也可以理解为，因为对象是你，我才选择接受这样的提议，并且心怀感恩。”
麦考夫的嘴角轻微地起伏了一下。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当然，你也许会认为我是因为他和你的关系，才说这样的漂亮话。”排除了夏洛克视自己为‘未来的家人’的可能，那么他下午的‘迟钝’……
迟疑了一下，格洛丽亚试着把自己的发现表达出来，因为这确实是她答应麦考夫的原因之一：“下午的时候，我告诉夏洛克，我是一个孤儿，然后我骗了他，和他说今天是我生日……要不然，他根本不会这么容易被我糊弄。我……下午说了很多话都是在逗他，但有一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他是个好人。像我这样的人，很少可以被给予这样没有理由的善意。同样的，我也很擅长感知这样转瞬即逝的好心。和他相处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也许，只有像夏洛克这样纯粹的人，才会毫不妥协地追求真相，才可以对于世俗权威不屑一顾。这些种种，都很珍贵。我不是一个无私的人，甚至很多时候，我会胆小，会逃避，会保持沉默，可是在我心底，也曾经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如果选择一项对我有利的决定，同时，在一定程度的事实上这也可以保护他帮助他，那么，我愿意去做这样一件事。”
麦考夫沉默了一会儿，主动握住了格洛丽亚的右手。
格洛丽亚感觉到他的力度，感觉到两个人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蔓延出的热度。这让她有些头昏脑热。
麦考夫突然拉着格洛丽亚站了起来。她几乎撞进他的怀里。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望着她，她感觉她读懂了一部分这其中的情绪，又好像从未读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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